见陈汀商只顾着打哈欠,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陈岁时脸色一垮。
“可真是太好了,那陈家以后我当家行不行?”他说话还稚嫩,虽说这些不顾礼的话,可到底是没那个意思。
陈汀商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倔,明明糖画也买了,也答应不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他娘亲。
她实在困的不行,大婚临近,事情颇多。她又从小没了娘,婚事也没多少人能帮衬着些,全得她自个儿操心。
本不想理会他的话,谁知这孩子今日闹上劲儿了。
“等你嫁过去了,我就不上学了,我花陈家的钱买个官做,行不行?”陈岁时笑的贱嗖嗖,欠打的模样,瞪着陈汀商的眼竟然还存有挑衅的意味。
日头西下,热气散了些,倒是有股凉意。
可陈汀商还是慢慢撸起袖子,动作漫不经心,嗓音慵懒,用手摸了摸耳朵,盯着人问:“来,再跟姐姐说一遍,我方才实在没听清楚,你要买什么来着?”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连眼神也和之前他挨打时的一模一样。
陈岁时怂了,嘴唇动了半天,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只敢瞪着人。
可又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把书袋一扔,扔在陈汀商脚边,故意恶声恶气道:“不把家产留给我,你也别想留给楼里那小子。”
陈汀商眸子更冷,原本那点瞌睡劲儿消散的差不多,也有点生气在了。
“你说的楼里那小子是谁,上了这么多年学堂,兄长这两个字是没见过,还是不会说!”
“你......你!”陈岁时瞬间委屈,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水光,但也挺能忍没落下泪来,因为他知道陈汀商才不是那种看见眼泪会心软的人。
于是闷着声,低着头往前走,一步一步走的颇为艰难,然后把地上的书袋给捡了起来。
“回去洗干净。”陈汀商丢下这句话,就往自己屋里走,背影坚决。
陈岁时捡起来后,默默抖了抖灰,抱着走另一边,像是只被雨淋湿的小狗,耳朵也耷拉下来。
他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再和陈汀商说话了,一句也不要。
结果俩人还得在一张桌上吃饭。
本来他说不吃了,可宋于秀总说:“不合规矩,让人笑话。”
之前他还反驳说,陈汀商才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娘亲过于多虑了。
又被宋于秀抓到个不敬的“罪名”。
“那是你长姐,你怎的能叫大名?”
陈岁时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总归是不再说,听话的点点头。
饭桌上,这小子乖巧的喊人,到陈汀商那里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梗的难受。
陈道平见人到齐,喊:“开饭。”
桌上安安静静。
吃了过半,陈岁时全然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陈道平一瞅,便问了:“脸上怎么回事?”
“我......”
“啊,岁岁回来路上不小心摔着了。我说过他了,让他以后当心点。”宋于秀接过话说。
“嗯,回头上点药。”
陈岁时收回原本夹菜的手,拿着筷子往碗里戳,瓮声说:“知道了。”
他又抬头,看见宋于秀轻呼一口气。
眼里尽是迷茫,又有点莫名的难受。
刚回屋时,他以为是自己伪装的好,娘亲根本没发现,可现在看来,她早知道了。
看见了,为何不问,又为何对父亲说谎?
陈岁时不懂。
突然,小腿被人踹了一下。
他抬起头,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食物,嘴里鼓鼓的。
陈汀商:“好好吃饭!”
“......嗯。”
晚饭过后,陈道平自然对于婚事提了几嘴,可他到底不熟悉,只说让她花钱别省就走人了。
陈汀商知道的。
其实有时候她会想别人家的爹是都是什么样子?可自打她见过那些个混账打人的,死赖不动弹的,满嘴甜言蜜语的,倒是觉得陈道平很不错了。
但心里总觉得还有点空落,又说不上来。
刚坐下歇会,浅月就推门而入,笑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姑娘快过来看看,这些帕子好看着呢。”
陈汀商实在累的不想动,趴在床上,让人把东西拿过来。
是些样图。
只看一眼,陈汀商就觉得这绣工找的是真好。
只是大概的一个模样,旁的都还未勾勒精修,就已经很好看了。
她抬手一摸,绣线软和,颜色也亮。
浅月见她也笑,便知心里是满意的。
又说:“姑娘,你再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