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哗哗往外掉。难以想象写这些话时,她该是有多绝望,有多无助。
他们的微信聊天页面,有一条未发送成功的消息:
【抱歉,平平,我又食言了。不能陪你去看向日葵花海了。】
这是遇害来临之时,程安抱着小女孩躲在书桌底下打出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刻,向哲紧紧抱着头,哭得声音嘶哑,痛彻心扉。
三天后,媒体见面会的现场,有记者问程安后续的工作安排。
肖思瑞笑意盈盈地说:“程老师已经踏上飞往英国的飞机了,将会在全世界最顶尖的学府,皇家艺术学院进修三年。”
记者:“那后续,程老师还会回国吗?”
“这样说不准,如果在英国发展的好,她就会定居在那里了。”说这句话时,肖思瑞笑了笑,眼角溢出了泪水,大家都觉得她是开心。
昨天,向哲抱着程安的骨灰从医院出来,肖思瑞问他选好墓地了没。
他目光呆滞,摇了摇头:“安安才不要去墓地,那多孤单啊,她害怕一个人。”
顷刻间,肖思瑞捂着嘴巴,潸然泪下。
向哲说:“我再拜托你最后一件事。”
“你说。”
“安安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去世了,永远。”向哲搂紧了怀中的木盒,与她擦肩而过。
“好,我会做到。”肖思瑞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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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季格外燥热,蝉鸣疯狂鸣叫,樱花镇的向日葵开得漫山遍野。
向哲一路爬到山顶,望着无数棵开得明艳的向日葵,它们肆意生长,沐浴在阳光下,吸收着大地万物的精华。
他取下背包,对着里面的骨灰盒,抿唇一笑:“安安,我们以后走遍全世界,去看全世界的向日葵好不好。”
“就这么说定了哦。”他点点头。
当天离开樱花镇之前,向哲在医院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是那个被程安紧紧护着的小女孩。
“我记得,当时她不是……”他欲言又止。
护士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就是很神奇吧,当大家都以为她的生命终止了,可没想到一个小时后这个小女孩竟然苏醒了,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
向哲的定定地望着那个小女孩,她长得活泼可爱,耳朵后的两个马尾辫有几分俏皮。
发觉自己正被人瞧着,小女孩回头冲他笑了笑,乐呵呵地跑过来,抓着他的手说:“哥哥,你知道程老师去哪了吗?我好想她。”
向哲蹲在小女孩面前,温声说:“你跟程老师很熟吗?”
“嗯嗯,”小女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掰着手指老实交代:“程老师教我画画,扎辫子,我们还在一起睡觉,她给我唱晚安歌,她真的好温柔,我好想她哦。”
“程老师去了很远的地方,目前无法回来,我会把你的话都告诉她,告诉她你想她了。”
向哲摸着她的头,温声细语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摇摇头说:“我是孤儿,总是磕着碰着,老师们希望我平安,就叫我安安。”
向哲眼角泛起红,笑了笑:“挺好的名字,程老师的小名也叫安安。”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像极了程安小时候,但性格不一样,她很活泼开朗。
“那以后乐观生活,平平安安的好吗?”向哲伸出小拇指,要和她拉钩,“程老师没做到的,你来替她完成吧。”
后半句小女孩没听懂,还是乐呵呵地跟他拉钩,“好,以后我要成为像程老师一样的人。”
向哲回到江华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一切力量呼吁本地政府加强对樱花镇自然灾害的防范,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伤亡。
处理完一切事宜,向哲先是抵达了乌克兰,那里被称之为“向日葵之国”,下一站会去澳大利亚,还有英国等等好多国家。
安安,我们会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不会孤单了,有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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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江大的樱花又开了。
林佑年选择留校读研,研究生毕业后,他选择留校任职,继续见证这里的花开花落。
每一年樱花盛开时,大家都会看见樱花大道有个人从早坐到晚。
有人问:“你在等谁呢?”
“等一位故人,” 林佑年痴痴地望着那条道路的尽头,淡笑道:“如果她从国外回来看樱花,我就可以见到她了。”
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他也没想到,穷极一生,都没能学会放下。
樱花的花瓣飘落在老人的肩膀上,他推着轮椅缓缓行驶,沿途有小女孩和小男孩嬉笑打闹。
年少时,有个男孩说: “心情不好就吃糖,一起考市一中吧,我们会一起长大,努力实现梦想吧。”
现在那个小女孩终于出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