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吃食好好补养一家子人,像是前些天的桃花烧麦,又像是今天的糖油果子,她不能跟原主那般只任人欺凌,没个还手的能力。
忽而薛二娘子简直扯破嗓子:“——嫂子鬼过来了!!!”
来得好。
云姒华放下碎炭麻袋侧身,拽薛二娘躲在那半开的荒宅门外,冷风呼啸,薛春薛夏两个执着幡,木棍长宅门矮,两人没能闯到近前,反而停顿一瞬扔了丧幡。
两人继续朝她姑嫂扑来,云姒华猛推门板,先砸了个开门红,再给俩混小子脸上一人招呼了把碎渣子炭。俩人不知何物,本能地抹脸,结果炭吸附能力极强,沾了满脸满眼,视线立时就模模糊糊睁不开:“娘——”“娘啊!!!”
薛秋亲眼看到两个哥哥吃亏,他哪敢再上前,被云姒华提溜起来,跟俩半大小子一并踹进荒宅。
薛二娘子抄起门闩:“进去吧你。”
赵氏滚圆的身躯挺上,冲向荒宅救仨小子,骂声不绝:“云姒华!还真反了你了!你害我的儿!我揭你的皮!”可她哪有云姒华灵巧,姑嫂俩左右闪开,赵氏扑进宅门。
哐啷门扇相撞。
云姒华从外头闩住宅院,荒宅里尽是赵氏母子的鬼哭狼嚎声,也让他们尝尝装神弄鬼反被吓唬的滋味。
“大嫂,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这宅子闹鬼,我不想死啊!”
薛春几个在里头喊得简直不成人声。
而赵氏的骂声却越来越大了。
赵氏能嫁给薛蒙,还过到一处,本身也是个女无赖。这会儿脏的臭的一块儿骂出口,毫无素质可言:“云姒华,你个臭表子,你要下窑子,你不得好死!”
薛二娘子旋身,狠狠往荒宅里丢进去块石头:“不许你这样骂我嫂子!”
荒宅里哎呦几声。
薛蒙要跟人合作开绸缎庄的事,在赵氏嘴里成了炫耀的本钱,之后的这几句,她句句往云姒华和薛二娘子心窝上捅:“永州富商买走薛氏绸缎庄的招牌,你奶奶我不仅占了你房,还拿走该是你的钱,我只不过在家胡乱弄了几块薛家祖宗牌位,其实日日当垫脚板踩……”
“云姒华,你不过就是个克死六亲的丧家娘们儿,没男人的绝户头,拖家带口的小寡妇,在这世道活下去都费劲,你能怎么样?”
“能怎样我啊!!!还不是要看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能怎样我啊!!!”
赵氏嚷嚷得更起劲了。
薛二娘子毕竟还是少女,阅历浅,没见过泼妇骂街撒赖,况且赵氏所有话都像锥子扎人,她懵懵的眼圈儿涨红,嘴唇都带了颤。
“嫂子,”薛二娘子拉云姒华的手,真怕云姒华气出个好歹,“我们,走吧?”
哪知云姒华微微拂开她的手,声音冷得胜过这清寒的天气,冷锐神色与她纤柔外表,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走了。”云姒华道,说着提起了整麻袋炭,对赵氏的骂声平静地应对,“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就放火烧屋,这荒宅无人过问,你死就死了,只配到地府被无常拔舌,怎配享受富贵?”
“……”
那赵氏嗓音明显顿住。
若换作旁人这样威胁,赵氏必然不信,可是败在过云姒华手下几回,赵氏知晓现在的云姒华可是个狠角色。
女无赖也怕死,想到云姒华手里真有燃料,她要了他们的命,还确实不一定能有谁知道。
赵氏那喉咙像是被掐住似的,喧哗的荒宅恢复沉寂,唯有薛春仨小子战战兢兢的哭声,仿佛也被赵氏感染,怕他们大堂嫂火性上来,真烧了这宅子去!
“既然你们都闭嘴了,那我告诉你。”云姒华声音不大,但隔着宅门,足够里头几个人听清,“不管你背后靠着永州府怎样的大树,你欠我的东西要还,也注定干不成绸缎买卖。”
云姒华说得太笃定。
那赵氏隔着门脸色一变,怎么都感觉是被人下了谶,心里极为不舒服:“你——”可是她是真怕云姒华放火,生生把后话咽下去。
咕嘟。
赵氏吞咽着口水。
秋末冬初,寒气逼人。她跟薛家仨小子,在闹鬼荒宅冻了一夜。
云姒华拉着薛二娘子回丝织坊。
约莫十天以后,新的薛氏绸缎庄开张,锣鼓阵阵,她在层叠的声浪中掀开了崇雅绸缎庄的棉帘,对上冯掌柜黯淡的老眼。
“云娘子,你?”
云姒华捧出她织成的双色库锦,大陈朝唯一一匹云锦成品,只分了余光蔑了眼斜对角新开张的薛氏铺子,越发笑意晏晏:“冯掌柜,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