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女孩在我前面摔倒了，我顺手把她扶了起来。
“摔疼了没？”
小女孩扎着整齐的双丫髻，红润的小脸上带着些婴儿肥。
她点了点头，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可委屈了。
我忍不住用拇指指腹抚去她脸颊上沾染的灰尘。
不知道是谁家孩子，皮肤又滑又嫩，一对大眼睛像紫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可爱到犯规。
喜欢归喜欢。不过，看她好像随时能变成小哭包的样子，我又有点担心。
我不会哄小孩。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万一她要真哭起来，那我可就麻烦了。
恰好身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哥经过。我起身叫住他，买了两串。
“吃点酸酸甜甜的东西，心情会好很多。”我把其中一串递到她跟前，试着哄道，“来，要不要试一试？”
“谢谢姨。”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开口，“但我现在正是换牙的时候，吃不了这个。”
“这样啊。”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牙齿，有些悻悻地把手收回，藏到了背后。
哄人尝试失败。
人家现在吃不了糖葫芦，我还拿这东西引诱她，可谓是十分不明智。
万一她觉得更委屈了，咋办？
幸好，小女孩没让我的顾虑变成现实。
她低着头，十分熟练地拍起了身上的尘土。
等到差不多都拍干净后，她礼貌地和我道一声谢，然后绕过我继续往前走。
说来惭愧，我像小女孩这般年纪的时候，遇事可不如她这般淡定，摔倒了，必定是要哭一哭的。
我是杏林谷唯一的女弟子。从小师父师母就待我如亲女，百般宠爱。我上头有五个师兄，下面还有三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师侄，他们日常对我颇为偏袒照顾，这也导致我在杏林谷的那些年，不说呼风唤雨，那也是有求必应。
所以说我这个人，当真是被惯坏了，矫情得很。
说回小女孩。许是前面摔倒得了教训，接下来她的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小小年纪，身上竟有种与她软萌外表不甚相搭的成熟。
我侧过身，视线忍不住一直追随着她。
我看到她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站定；
我清楚地听到她脆生生叫了一句“爹”；
我往上一抬眼，恰好与那名男子目光相接——
身边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相依相携，缓缓离去，而我却怔怔地望着他们，连手里的糖葫芦何时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别挡路。”后面伸来一只手，把我往旁边推了推。
我堪堪定住脚步，仍痴痴望着那对父女，没有回神。
“艹！谁这么缺德，把糖葫芦丢地上，害得老子差点摔倒！”
推我的那个人估计没注意看路，所以脚不小心踩到我掉下来的糖葫芦。
“真晦气，滚远点！”
对方骂骂咧咧，似乎还不解气，又踢了一脚，才走远。
而我，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恍然收回视线。
一别八年，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故人。
我蹲下|身，将那两串显然不能再吃的糖葫芦捡起。
好几颗果子被踩得不成样子。
散落的糖块果渣溅了一地，看着甚是可惜。
我苦涩一笑。
保有完整形状的果实依旧顽强地附在签上，但裹在山楂外面的透明糖液却无一不现出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
圆滚滚、红彤彤的山楂果，裹上晶莹剔透、光泽饱满的冰糖液，再用竹签串在一起，本是非常开胃爽口的小食，可它要是掉到地上，沾了灰，还被踩得稀碎，便没了任何能勾起人食欲的可能。
那句“真晦气，滚远点”犹然还在耳边。
我想起方才和闻人远对视的那一幕。
他那么平静，只淡淡扫过一眼，看我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肯定认出我了吧，毕竟我的样貌同八年前相比，并没有很大差别。
如果他没能认出我，照他的性子，他不可能会对帮了小女孩的我那么冷漠。
最起码也会点一下头，以示谢意。
那个小孩，原来是他的女儿啊。
难怪，刚才看她的时候，我就莫名觉得有些亲切。
八年了，他们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他的女儿，嘴巴像他，鼻子也像他，至于眉眼和轮廓，应该完全继承了她的母亲。
我同那位姑娘……不对，现在应该要称她为夫人。
八年前我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我记不清她具体的样貌。印象里，她肤白如雪，眉眼生得极好。
只不过，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