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稳了。
变故便出现在下一秒，只听得沈无白补充道：
“我虽长于江南温婉之地，倒对这种杀伐果决的战争诗颇为钟情，颇见历史的遒劲苍凉。”
一语惊四方。
当着曹学士的面，上着儒法的课，赞起杀伐来了。
就连李玄胤都被惊得抬眸看了她两眼。
贺烈更是瞪的眼珠子都快飞起，他到底知不知道，儒什么是什么意思？
完了，完了，他似乎瞥见小矮子被赶出学堂的悲惨画面了。
可惜了，他还挺有意思的来着。
万守礼和周谦益只当她是自作聪明，破题失败，又或者不了解曹学士的个性，眼中的笑意更甚。
喜欢战争诗？这句话一出，不亚于伸着脖子撞刀剑—自寻死路。
“我想细听听沈兄的高见，譬如杀伐果决之道。”，周谦益的笑意似乎都要压抑不住。试图让沈无伤将窟窿越说越大。
还金陵第一才子，估计一会就得滚出翰林学院了。
“以刑止刑，以杀止杀。莫.....”
还没等沈无伤再多几句，曹学士的声音就紧随而来。
“沈公子，你不必再说了。我朝尊兴儒法。以杀止杀，赞杀伐果断。又将儒法置于何处呢？为高处者，更得体会民心，黔首效仿。恭谨谦和，才是我大周立命之本。这番言论，岂非与黎明百姓背道而驰。”
曹学士叹了口气，眼底尽是失望。
“我在翰林学院承教数十年，立志普及儒法。就是希望他日你们为官时，能够以礼法待天下，民生多艰，感受苍生疾苦。沈公子这样的想法，让曹某着实遗憾。沈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面对曹学士这样的言行，沈无伤面上没有半分思过悔改之意，反倒是笑意更加明显。甚至回道：“学生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学生还想问先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这可把曹学士气的半死，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冥顽不灵的人。老师训导，不认真聆听教诲。反倒在学堂上公然嬉皮笑脸起来。
无理竖子！
气的是吹鼻子瞪眼的，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快步走到太子面前，说道：“恕曹某直言，沈公子这样的遑论，又不思悔改，顶撞老师。我翰林学院，也实难教化。实在难担太子伴读，求太子殿下深思啊！”
众人哑然，这是要把沈无伤请出学堂的意思？
金陵第一才子，右相之子，还是皇上钦点的太子伴读。刚来学院第一天，言辞有失，就被曹学士提议“请出”书院？
周谦益连忙附和：“是啊，我大周尊崇儒法。这些年来，休战止伐，才有了如今的太平日子。听沈公子这两句，怕是没有那个仁者之心，只想着杀啊打啊的，这金陵第一才子，还不如我大兴未开蒙的儿童明事理。连儒法都学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待在太子身边成为伴读呢？”
万守礼的气焰则更加嚣张，嘲讽道：“连儒法都学不明白的人，别说太子伴读了，就连我家书房里给我磨墨添茶的书童，我都是不要的。再说了，课堂上公然顶撞老师，不懂得尊师重道之人，我等不屑与之为伍，真是令人脸红。”
万守礼和周谦益几乎都要憋不住嘴角的笑意出声，直勾勾地抬着下巴，朝沈无伤投去鄙夷又可怜的目光。
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恶心模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本来想着惹你挨几句骂就算了，你倒不错，跟曹学士顶撞起来。你沈无伤自寻死路，省的我们动手了。
瞧着前面的太子神色淡淡，周谦益和万守礼的嘴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太子李玄胤是出了名的清冷矜贵。怎么可能帮你说话，再说了，你这样出言不逊，连带着太子都丢脸。是我，巴不得你早点滚。
只等着太子点头，曹学士把你扔出翰林学院。
到那时，看你这张好看的小脸还能不能笑的出来。什么狗屁金陵第一才子，被翰林学院赶出去。
你连狗都不如！
等着变成大兴第一笑话吧！
注：文中的《儒法疏论》及《儒法》言论化用自中国第一部完整律法《唐律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