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和我约定具体时间,改日的意思就是碰运气了。与阿玛迪斯回去的路上,心情总归是低落的。
“可以跟我说说吗?”
知道阿玛迪斯不会是落井下石或者打趣的人,可此刻提不起劲来:“您也对这些糟心事感兴趣吗?”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什么方面都好。”
“您这话听起来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你可以不用这么客气,或者讥讽。”
我发誓真的没有任何嘲讽他的意思:“如果让您觉得不舒服了,我可以道歉。”
“不需要道歉,”他的面庞微微有些冷,“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将我当成倾诉对象。”
像小时候那样,不曾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全都坦然大方地全部都暴露在我面前。
毫无保留。
他的眼神一瞬深邃认真,我到嘴边的拒绝又压了下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怕这个例子会触及他的怒火,“您与您的队员发生了争吵,他不认同您的某些理念,并要一心证明您是错的,为此不惜加入别人来获得与您对抗的机会,您会怎么做怎么想呢?”
“他要的答案该他自己去寻找。”他顿了顿,“是刚刚那个日本男孩?”
“是他,又不仅仅是他。”还有一个我。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衡量世界的一把尺子,长短不同、形状不同,形态各异。所以选择的道路也不一致,而只要坚信自己的路是正确的,那么其它路上的人也会祝福他吧。”
最后他反问我:“是对是错,总该让他尝试一把,不是么?”
心结似乎一瞬间消散了:“多谢您的劝解,刚才您不像网球选手,而像个伟大的哲学家。”
阿玛迪斯绽开浅笑:“作为回报,可以告诉我你与平等院凤凰之间的事情吗?”
“您也认识他吗?”意识到自己这个傻问题,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常年征战世界,肯定也是挑战过您的。”
“是的,有过一次交手,侥幸占了上风。”
“您可真厉害。”
“你真是不吝夸奖。”
我想了想时间顺序:“我与平等院初中是校友,他比我大两届,因为练习网球而经常逃课,我是风纪委员,经常会和他产生风纪分的纠葛。后来我被父亲托付给日本U17训练营,同年他受邀也参加了集训,慢慢有了更深交集,不过感情不算太好。”
“下午的时候,你说接了他一记「毁灭」?”
“您也遇到过这一个招式吗?”
“嗯,很震撼,伤害力和破坏力很强。”
“为了保护我的另一个哥哥德川一矢,所以在比赛中接住了这一球,然后因为干扰比赛被赶出了集训营。”
他感叹:“真可惜。”
“你所说的「另一个哥哥」就是小时候跟在你身边深蓝色头发的男孩子吗?”
“您果然认识过去的我啊。”怅然的语气里充满遗憾,在一次次的家暴中我丢失了太多温暖的回忆,可能也把这个男孩子丢进了时光碎片中。
他安慰道:“没关系,你不需要记起来。”
与阿玛迪斯的交谈并不让人感觉压抑,他很会照顾谈话人的情绪,一旦话题触及到隐私或者引起不适感他就会恰到好处地停下询问。
恰巧我又是个不太会拒绝关心之人的性格,故而他的问题我基本上都回答了。
把自己的老底掏了个干净。
我们顶着夜风散了两个小时的步,第二日起来时又昏昏沉沉发起了低烧,喉咙也痛得不行,完全没办法说话了。
气得神月恨不得出手在阿玛迪斯头上捶一记暴栗:“小霜还是病人呢,你对她再怎么有好感,也不能出去逛那么久还说那么多话吧,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炎症又发起来了。”
阿玛迪斯那健康的古铜色脸颊竟然微微能看出粉色:“是我不好,聊得太尽兴了。”
“唉,”神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阿玛迪斯带出病房外才郑重道,“小霜体质特殊,极易发烧,甚至反复。有一年冬天连续烧了一个星期,好了几天后又病了,现在她嗓子炎症不消对身体损伤更大。”
“我的责任,我送她去医院。”
他们谈完后阿玛迪斯就进来搀扶我,神月一把将我推进他怀里:“去吧,哥给你找的好姻缘!”
昨夜跟阿玛迪斯了解到,神月这小子好像是脱单了。
难怪这么八卦。
幸好阿玛迪斯知道我不喜欢肢体碰触,松开了我,只小心搀住我的一条手臂。在医院都是挂水消炎的方式,阿玛迪斯就一直帮我看着吊针。
我轻轻扯了扯他,他不解地望着我。
嗓子说不出话,身上也没有带便签和笔,有些发愁时,他朝我伸出了手掌。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