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里的那位中年男子此时沉着一张脸,眉眼间藏着几分不悦,只见他瞥了眼堂间众人,硬着声道:“没拿稳,滑了。”
他将台面上的算盘重新摆放好,低着头继续拨动着算珠,敲击声很重,回荡在整个堂间。
客栈的伙计站起身来将大家的视线都引了回来。
“刚刚那位是我们客栈的掌柜,脾气不太好相与,各位莫要计较啊!”
伙计笑着聊了几句后便称眼下的时辰不早了,又称此处的客栈夜间是不提供任何打水服务的,需要热水或者被褥的需提前说,告知清楚后就催促着大家早些洗漱歇息。
客栈外雨水淅淅沥沥的落着,屋子里却是灯火通明,清香萦绕。晓晓将公主的床榻铺好后,便抱着一叠子被褥来到屋外,冲着一楼几人围坐的方向喊道:“驸马,该歇息了。”
袁戈正和安信王几人浅聊着,见晓晓伸着脖子自二楼唤他,便欠身打了招呼去了。临走时,他有意瞥了一眼那位工部员外郎,对方的视线一直看向晓晓身处的方向。
袁戈敛了眸色来到晓晓跟前,接过对方手中的被褥,道了声谢,准备下楼去,却被晓晓喊住。
“驸马这是要去哪里?”
“自是寻个好地方睡觉啊!”
晓晓无奈,她将袁戈一路带至赵昧的屋门外。
“驸马理应和公主同寝一屋才是。”说着,她将屋门打开,将袁戈推了进去。
他何时应同公主睡一屋了?
晓晓的话来的莫名其妙,他杵在这儿,背靠着屋门,静静的看向里间的床榻,并未见得身影。
他压着嗓音喊了声:“公主?”
见没人回应,他抱着被褥,一路走至里间,却见床榻对面的窗栏旁,立着一道身影。一身洁白里衣,墨发披散,背身而立,虽身形纤美,但还是冷不丁的吓了他一跳。
“公主不歇息,站在那干嘛?”
窗户开了一扇,外边的雨水掺着凉风卷进了屋里,落得地面一片水渍。
袁戈饶是周身打了个寒碜,眼下已近九月末,夜里本就凉意阵阵,现下又是雷雨交加,寒意更甚。可对方却是一身单衣立于风口处,当真不冷吗?
赵昧见外边的雨势愈发涌烈,正欲转身时,肩上被人搭上了一件绒里披风,柔软且携着丝丝暖意。
袁戈抬着双臂,替对方整理着披风,一双修长的手正小心翼翼的打着绳结。
他侧身歪着脑袋查看绳结打的如何,正巧偏向的方向是赵昧的左眼,此时她的脸上干净的不着一点尘埃,冷白的肌肤上透着那枚隐隐作闪的红眸,在这疾风骤雨间,显得妖艳肆意。
他凑的很近,也许是想要探得那只眼中的秘密,未曾留意着对方的神情。
赵昧眸中有微不可察的惊慌,她甚至能感觉对方鼻间温温的气息,周身有股热流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也就是须臾间,她的眉间涌上一股怒意,当下反手一擒,将对方死死锁在墙角。
“谁让你挨得本公主这般近的?”
袁戈动弹不得,他的脖颈处抵着一方纤细的小臂,绸缎丝滑,隔着薄薄一层衣料,甚至能感知到里边肌肤传来的温度。
他并无害怕之色,相反是嘴角无奈一笑,道:“我只是给公主披件挡风的衣物罢了,怎就惹得公主不快了?”
他见对方眼底藏有戒备,收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道:“公主,我没有恶意。”
赵昧审视良久,这才松了手中的力道。
“你为何会对本公主的这只眼睛如此感兴趣?”
已经不止一次的,每当见得她这只病眼时,对方流露出来的都是想一窥究竟的神色,这是和旁人不同的态度。
“我如果说,我或许见过这样的症状,公主可愿相信我?”
赵昧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复而严谨道:“你是说,你见过同我这只眼睛一样的症状?从何处见到的?”
袁戈敛目道:“恕在下不便道出。”
“你说什么——”
赵昧话音未落,忽得自窗口处飞来一支利箭,箭身短而细,直直逼近正站在窗口处的女子。
由于利箭的速度之快,即便赵昧发觉回身,也比不过箭矢直逼向她的速度。
既是躲不掉,便打算空手接箭。
这想法刚冒出来,下一刻身子遭到重力扑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赵昧周身并没有她预估的疼痛,相反,她感觉自己正被一股热浪包裹着,那是鲜少才有的温暖。
她抬眸看去,有人正将她抱在怀中,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垫在她的腰下,将她紧紧的压在身下。
若是以往,有人这般待她,那人一定不会再安生于这世上,可眼下,她丝毫没有一点愤怒。
“袁戈。”
见对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