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六月,忽刮来一阵寒风,天竟冷的如早春一般。皇帝受了风寒,卧病了小半个月,等身子好了起来,突然宣布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位皇子的婚讯。这一病,皇帝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深夜传召了皇后,钦定了辅国公幼女为四皇子妃,周翰林的长女为五皇子妃。又因为淑妃病重,特旨督办礼部加急准备五皇子的婚礼,婚期定在七月二十二,由于事出突然,五皇子府还未来得及建成,婚礼将会在皇家别院举行。四皇子由于之前在二皇子大婚时表现良好,再次被钦定为婚礼主事。
六公主不免抱怨:“我四哥真是闲不下来,什么事都爱参和。我五哥这次的婚礼,父皇可是要亲自去的。索性都交给礼部,有什么事跟他也没关系。”
柳茵茵只道:“李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礼部尚书,早已混成了人精。淑妃病重,皇上忧心忡忡。五殿下大婚是多么要紧的事,皇上要去,皇后娘娘也要去,还遍邀了京城亲贵。时间这么仓促,若出了什么纰漏他晚节不保,索性托病了。”
六公主正是气这个,人人都晓得趋利避害,偏偏四皇子不在乎这些。
等到月底柳茵茵去找徐安梁拿话本,大早上的碰见喝的醉醺醺离开的四皇子,徐安梁才告诉她:“皇帝要从国库里拿银子给五皇子大婚用,可国库里银子本不多,司天监传来消息,今夏恐怕又是旱年,延洲甬州眼见着又是一年大灾,库银拿去赈灾都不一定够用。四殿下在皇帝面前分辨了几句,被骂了出来。”
四皇子秉直的性格柳茵茵自然知道,她道:“皇上爱重淑妃,心疼五殿下,想为她们母子做全脸面。听闻先前皇上已拿了许多银子给五殿下建府邸,只不过如今国库入不敷出,才显得这般显眼。四殿下心思纯正,换了旁人,是不会去戳皇上这个心窝子的。”
徐安梁不置可否,神色冷淡:“事事都要做脸面,等灾民涌入京都的时候,不知道皇帝要拿什么来安置他们。”
柳茵茵吐吐舌头:“哪有那么严重。”又想往年也有这样的情况的,这不也撑过去了。等岁末各州的结银贡上来,明年也就好了。
徐安梁只笑了笑,这些与他无关,他只是心疼四皇子罢了。话本他早就让翡儿去买了来,便从书架上取了拿下来,一边上了榻一边递给柳茵茵,柳茵茵接过来,便见一封信笺从两本书间隙掉落下来。
两人都低声咦了一声,又互相看了看,柳茵茵才捡起来,上榻后推到徐安梁面前,疑道:“喏,好像是给你的?”
“给我的?”徐安梁迟疑了片刻,谁会给他写信呢?他拿在手上,这字迹却有几分眼熟,拆开信封打开一看,却不见什么信件,只取出一片金丝打造的树叶来,薄如蝉翼,怪不得夹在书里也不打眼。
“这是什么?”柳茵茵好奇问。
徐安梁看了片刻,皱眉道:“倒像是梧桐叶,莫不是李嬷嬷送来的?”
柳茵茵又问:“李嬷嬷是谁?”
“是从前我身边的一个嬷嬷,南楚时跟着一起过来的,如今出宫去了。”徐安梁解释着,偏巧这会儿翡儿出宫去了,他问不着。
转念一想,这段时日翡儿出宫的次数确实是比往日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李嬷嬷有关系。
七月初一,皇帝封淑妃为贵妃。因淑妃在病中,一切礼仪皆简。崇德帝的后宫久不变动,如今突然封了贵妃,自然被人关注。皇后波澜不惊,甚至去平犀殿比皇帝去的还勤快。德妃就坐不住了,当着贴身的宫女破口大骂。贵淑德贤,当年封妃,她就落了淑妃一截,如今人家封了贵妃,她还是德妃,这么多年没挪过屁股,至于恩宠就更不能相比了。满宫都等着看德妃会不会发飙惹怒皇帝,就连顾铨都来信劝她忍住性子。没有人比她更憋屈了。
淑妃自己却并不理会这些,因为婚期已定,要娶儿媳妇的淑妃精神倒比之前好许多。周倚枫和被选为四皇子妃的辅国公家小女儿一同入宫晋见皇后时,她还硬撑着精神到皇后宫里坐了一个时辰。柳茵茵去看望她时,她还拉着她一起开了私库,想为周倚枫选几件撑得起门面的嫁妆。
柳茵茵不免心存侥幸,回来道:“我看贵妃这阵子精神好了许多,兴许等五殿下成了亲,她就能好了呢。”
六公主当头给她泼了盆凉水:“周太医说了,贵妃这是用人参吊着呢,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就怕自己撑不到五哥成亲,等五哥成了家,她心头的那口气一松,才是要命的时候。”
柳茵茵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便期盼着五皇子成亲的日子晚点到来,可想到贵妃期盼而担忧的样子,又想着还是快些来到的好。
整个七月都没有下一场雨,等五皇子成亲的那天,大地已被烤的如同火炉一般炙热,便是清晨天蒙蒙亮,已是闷热难耐。未免舟车劳顿,皇帝陪着贵妃提前两天就到了皇家别院。原本冷落的皇家别院,既挤着一批筹备大婚的宫人,如今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形形色色找皇帝议政的官员,等到大婚的当日,更是人流拥挤,送客的马车在别院门前堵了几里路,许多人不得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