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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2 / 3)

新嫁娘。

何氏去还钱赎人,孟柔孤身嫁到江五家,原以为江家能花二两金子聘妻冲喜,不说是高门大户,应当也略有些余财,至少不缺衣食器具。左右这是冲喜,家里早已经穷得连半个铜子都挖不出来,也就不必同寻常婚仪一样准备许多嫁妆,只新打根银簪充数。毕竟药铺上还欠着钱,赎孟壮也需要钱。到地方才发现,江家的屋子竟比自家还要破败,四面光秃秃的墙壁也不知哪里破了洞,风直往屋里灌,顶上茅草四处乱飞,仿佛跺一跺脚就能全抖落干净,别说锅碗瓢盆,连个灶台也没有,只靠墙边用铺顶剩下的茅草堆起个榻的形状。

她的新郎官,叫江五的,正趴在上头昏睡。

一身衣服红得发黑,原以为是因婚事特地换的大红衣裳,进屋才闻见好大一股血腥味。

来前何氏交代过:“伤得快要死了才冲喜,明面上是让你过门当妻子,实则大概是怕死后无人祭奠,没个香火。你先过去暂住几日,咱们拿了金子将你弟弟赎回来,把药铺账上欠的都结清,等人死了你就回来,到时候一样能议婚事,就和没嫁人一样。

“等人死了,咱们为他好好发送一场,逢年过节再烧些祭品纸钱,也算酬谢他的恩情。”

这就是让她别管江五死活。左右对方父母不在堂,又没有旁的亲眷,冲喜冲不成,也没谁会怨怪孟柔这个新娘子。

暮色四合,夜深人静,屋里四处漏风,却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孟柔抱着包袱远远躲到角落另一头,屋里明明有两个人,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只能听见阴风发出阵阵啸叫。

榻上的人仿佛已经死了。孟柔犹豫许久,忍不住伸手去探鼻息,听见他从牙缝中泄露的呢喃。

“柔娘……”

孟柔脸霎时白了,紧接着又涨得通红。

虽是冲喜,却也是明媒正聘。人家娶她来做妻子,她却只想着等他死了,她好快快回家去。

听着一声声“柔娘”,孟柔终究还是没走成。

后来……后来……

后来她扶着江五治好伤腿,陪着他一步步重新站起来,家里也积攒起余财,院子去年新砌了墙,瓦顶也是新铺的,早不再是当年那个破败模样。

原以为从此一切都好了,但江五去年冬月出征至今未归,连个消息也没回来。

人人都说他死了,说他不会再回来了,何氏甚至已经开始张罗着要她相看人家再嫁,可孟柔不肯接受。

她不信江五死了。

他们花了一年时间,筹钱,寻医,问药,无数碗黑漆漆的汤药灌下去,无数银针扎在身上,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站起来,又同初生的幼儿一般从头学步,她是亲眼看着江五怎样忍着削骨剜肉的疼,费劲千难万难才能同常人一般行走。

费这么多功夫,吃这么多苦,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白白死去吗?

孟柔心里不甘,更替江五不平,就这么凭着胸中一股意气,孟柔壮着胆子,日日上县衙求县令帮忙寻人。

这其实很没有道理,生死之事,只由天定,人力哪能有所转圜?

县令倒是拨冗见了她,却说她找错了地方,大秦军民异籍,军士有军府管辖,不与县衙相关,叫她自去军府寻人。孟柔打听着地方寻去军府,可军府上留守的军士说不认识江五,又说都尉不在,营中无人主事,赶她离开。

再多问几句,便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耐心等候朝廷抚恤,总能轮到的。

孟柔只好回家,却没气馁,今日一大早又去县衙,衙役却说前几日县令便出门了,并不在县里。

只好又打道回府。

接连碰壁几次,就算是她也不禁开始想,若是……若是江五没出意外,又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回来,甚至连点消息也没有?

岑嬷嬷道:“五郎生擒可汗有功,已被陛下点为检校右卫中郎将留任长安,只因军务繁忙,一时腾不开手,这才没来得及与娘子团聚。”

江五不仅没死,还升了官,从安宁县到长安城,一步登天。

孟柔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砸得晕晕乎乎,又听岑嬷嬷道:“马车就在外头,请娘子快收拾行李随我等上京去吧。”

“上京?”

对,对。江五在长安,她当然也要上长安去同他团聚。

孟柔突然想起来:“我得先办过所。”又拍头懊恼,“我刚才从县廨回来,他们说明府不在,这几日都不开衙。这可怎么办。”

凡百姓想要离县,得先经县衙请过所,再由州衙允准签给,没有过所,出了并州就是逃户流民,没进长安城关就会被人抓起来。

签办过所,总得要有两三个月的工夫。

岑嬷嬷微笑:“倒是不难。回去路上经过州治时,请刺史府衙盖印就是。”

那可是刺史!比县令还大的官,人人见了都得下拜。岑嬷嬷虽自称奴婢,不但身穿锦衣,前呼后拥,排场比县令夫人还要气派,就连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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