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姌微微绷紧了身子。
下意识握住了雾杳的手,担心她因一点小事,开罪了沈沁。
雾杳前世伏低做小了五年,自然不会乱来。
更不会在今天乱来。
感受到白檀征询的视线再次落到自己身上,她安慰白檀道:“府库里也有伞。”搬炭的时候,一人搬、一人负责打伞就行了。
但去府库的路上,白檀注定是要淋一身雨了。
见白檀不得不大方地把伞递交给了粲星澹月,沈沁眉间滑过一丝夹杂着轻蔑的快意。
两路人各自领命而去。
“杳杳,你今天怎么想着要来琢磨台了?”还带了那么多吃食,明明雾杳清楚她午饭之后是不会进食的。
趁着众人围着屋中央的熏笼取暖,坐在美人榻上的许明姌轻声在雾杳耳边问道。
许明姌眼里的担忧沉甸甸的,看得雾杳心中一阵酸拧。
她天真道:“我来看你不好吗?你最近那么忙,我们都许久没说话了。”
许明姌失笑,“昨天夜里睡觉的时候,还有早晨在马车上不是刚说过吗?”
雾杳吐了吐舌头,把脑袋埋进许明姌怀里,小声道:“可是怎么说也说不够呀,我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见着你。”
许明姌心里软成一滩糖泥,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在雾杳鬓边柔柔抚了抚。
无人所见之处,雾杳却是神情愁冗冗。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把还魂的事一五一十与许明姌坦白。
可是,当她鼓起勇气想推开许明姌的房门时,却发现自己恐惧得手颤。
前世是她害得姐姐惨死。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姐姐知道后会离她而去,她都无法接受。
雾杳的人生中,许明姌承担了太多角色。如父如母,亦师亦友,是除了扶光之外,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是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姐。
是她的根,她的归处,让她不再觉得自己是这邈邈人世间的一片飘萍的人。
所以,雾杳不想让许明姌知道这些暗流涌动。
这一世,她定要护好姐姐。
“你们感情可真好啊。”弱弱的女声响起,安露箬挨挨蹭蹭地坐过来,先是满脸歆羡地恭维了一句,唤起雾杳二人的注意,随后才道明来意,神色郑重,“刚刚的事,真是多谢雾姑娘了。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通过许明姌下台子第一反应是去确认雾杳无虞的细节,她猜出了雾杳的身份。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雾杳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夏琬琰,这一回她未必会救安露箬。
也就没在乎什么报不报答的。
安露箬道谢之后并没走,而是纠结了一小会,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道:“不过,雾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姓名的?”
雾杳一愣。
安露箬向她五体投地行大礼时,她顺嘴叫了一声“安姑娘”。
没想到她心细至此。
疏忽了!
见许明姌也面露疑惑地看着自己,雾杳听着自己微乱的心跳,故作俏皮地一笑,“哦,我不是说了吗,姐姐曾向我夸过你的呀。我没骗人。”
许明姌疑惑更甚。
安露箬倒是被这笑容一惑,神摇意夺起来,红着脸结巴道:“我、我没有怀疑你说谎的意思。”
没办法,忽然被提问,雾杳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等事情告一段落,再仔细想个什么能搪塞住姐姐的缜密理由吧。
很快,白檀带着红罗炭回来了。
接着,又在沈沁的支使下,往返取了风炉、茶具和铜铫子,从贮水瓮中舀了些井水煮开。
众人脱去湿哒哒的外衣,围着炭盆取暖,手捧热水,无暇关注雾杳这边的动静。
倒是沈沁,听到安露箬的话音后,轻轻扫了雾杳一眼。
难得众贵女们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如一窝小兔子似的报团取暖,水声澌澌,女儿香溢满屋内,有种别样的安谧。
雾杳心里却纷乱如麻。
前世,贵女们是吃了与赤翅蜂的毒相克的药物才病情加重,这辈子并未被蛰,夏琬琰自然不可能再下同一种药。
但她的药不止一种。
骆崟岌也曾遭过她的毒手。
琲朝的七月七既是七夕,也是“佛息日”。
传闻上古时,天地受秽气侵染,邪祟遍地,灾疠横生。有神女持一盏十方度厄灯,行遍三洲四海,扶危济困。
但神女一人终是独木难支。此时,一名积攒百世功德、即将成圣的佛子,自愿献出神魂,被炼化为灯油,点燃仙灯,濯洗秽气。
就像花朝节,会扮作花神游街那般。
为了歌颂佛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