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都是彼此。
据说,初雪许的愿望会很灵的。但每年都会下雪,各地降雪时间又不一样,要是每个人都去许愿,老天爷岂不是要忙死。
理性思维的言蹊向来不信这些。
可现在她却万分庆幸,还好,许了一个愿。
夏蝉羸弱,轻声细语地说着来生再见的离别词。
他们像往常一样牵着手,坐公交车,跨过长长的闪着霓虹灯的桥,在晚上八点时分,林蓦送她回家。
在小巷拐角处的路灯下说明天见,然后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林蓦和她都默契地没提其它,因为路途所见的任何有趣的事物,已经足够他们走完全程。
“这种叫树桩玫瑰,是玫瑰枝芽嫁接到砧木上的,这样它们就可以在路边好好地生长了……”言蹊指着路旁月白色的玫瑰花说道。
“我家小朋友懂这么多啊!”林蓦似是满意,摸了摸她的头。
“……”
拐两个弯,狭长的小巷里就前面昏黄的路灯下,几只飞蛾在转着圈,周遭寂静无人。
她的每字每句,都格外清晰。
“所以说事情的解决方法其实有很多种,但最终目的都是希望往好的方向去。虽然过程会难一点,麻烦一点点,但是都会好的啊,一切都会好的。”她止步,仰头对他说,笑靥如花。
林蓦却再也扯不出一丝笑容了,他紧握的手悄悄松开了。
“对不起。”想来想去,还是他妈的要说这个。
太美好的东西,总是没办法轻易承诺。
“我相信你,林蓦。”可她只是摇摇头,说着他不敢说的话。
“拉过勾的。”
小姑娘朝他勾了勾小拇指,满眸月色。
说好的,将明天见存到很久以后的,某日某时某刻。
***
“你跑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长本事了是不是!”言蹊像游魂一样回到家,就接到杨薇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可她现在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撑得太久,看到一个月没见的杨薇,看到满桌的饭菜,突然间情绪崩溃。
事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糟?
“妈……”言蹊带着哭腔,喊了杨薇一声。
杨薇这才仔细看她女儿,瘦倒是没瘦,可就像是受了万千委屈的,眼泪跟不要钱的,一颗颗往下滚,砸灭了她的火气。
“哎呀,我的乖乖,怎么了啊?”夏兰瑛听到响动,从厨房跑了过来,直接把言蹊抱到怀里安慰。
“别跟你妈计较,她更年期,哎哟,别哭了哦,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杨薇却是一脸懵,她好像还没说什么吧?
她却恍然发现,这还是言言长大之后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吧。小时候的言言,无法无天到处闯祸,但稍微磕碰一下都要掉好大的金豆子。
但后来言励荣出事后,就很少见她哭了,小时候抱在怀里哄的女孩转眼间成了大姑娘,会拍拍她的背,说“不用担心,有我在”。
于是杨薇堵着一口气敲开了言蹊的房门,她坐在书桌前在画画。
“妈,我就随便画画,待会儿就去写题。”她收了画本急切的说。
“不用,跟老妈说说,这次出去玩儿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嘛?”杨薇制止她,又一如既往像是毫无芥蒂地跟她聊天。
“噢……很多其实,我们住的地方朝着一座大山,每天都能看见日出。阿嬷家做的饭也很好吃,那边人的生活都很惬意……”言蹊娓娓道来。
似乎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杨薇径自思考。
言蹊刚洗过头发,柔顺的长发及腰,眼睛肿的跟桃儿一样。
忽然间,杨薇有了不好的直觉。
“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小同桌啊?”杨薇直接提了出来。
“啊?”
“就那个男孩,林蓦。”
言蹊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茫然地看着杨薇。
看来是的了,此刻杨薇总算理解了当年夏兰瑛他们的心情。
“怎么了?跟妈妈讲讲,我不骂你。”杨薇温和地说,怜爱地顺了顺她的长发。
言蹊不知道以怎么样的方式讲好这件事情,但不知不觉在杨薇的引导下,整件事的脉络都清楚了。
无非是,一场意外的分别而已。
“这你也别怪他爸爸,父母都有自己的考量,但你要相信,他肯定不会害那孩子的。”
“……”
“不过他爸爸不相信孩子就不对了,养孩子哪儿能那么打击他……”
“嗯……”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不过……就是那个言言啊,啊,你们,你……算了。”
时间不早了,聊了一大堆,杨薇关门的时候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