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嗓音传来,许宴青一怔,扬起的拳头愣在半空。
侧头对上她水润的眸子后有一瞬间慌乱,第一反应是想遮掩些什么。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已经回去了吗?
南岁禾确定了是他,又叫了一声:“许宴青。”
他放下拽着林韬领子的手。
沉默。
巷子里只有林韬喘着粗气的声。
片刻,他掀起眼皮,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凝着她,“南岁禾。”
“嗯?”
“这才叫睚眦必报。”
南岁禾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从民德巷出来后许宴青再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她抬起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还有后脑勺。
他一定是厌烦她了,所以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吧……
心口有些泛酸,像是被柠檬泡过,直发涩。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她大概会想许愿,请神明没收少女的胆怯。
许宴青沿着长街径直走去,夕阳从长街的尽头散落进来,照亮了明德路一天之中最后的温柔。
她的少年泛着光。
他迎着光,夕阳好似给他镀了一层金边,唇线紧抿,脸上隐隐有郁色。
她为什么不说话?
平常不是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么?
刚才打人太凶吓着她了?
身后似有若无传来异样的声响,他蹙起眉峰。
“哭什么?”许宴青侧过身,看清了她脸上的水渍问,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南岁禾已经是极力克制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头,一时猝不及防,慌里慌张用袖子抹掉泪痕。
低下头只留了个乌黑的发顶给许宴青。
“哭什么?”他再次重复,语气稍微放软了些,“不是给你出气了么?”
“哦。”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你是在给我出气么?”她眸子刚被一场雨洗刷过,清亮如溪。
“南岁禾,你还真是蠢。”许宴青继续沿着长街走。
南岁禾顿了会,抹了抹眼角追上去,“是啊,我就是蠢,就是很笨。你总是什么都不跟我明说,只会摆着一张臭脸冷漠的看着我。明知道我心思敏感爱瞎猜,却还是爱玩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游戏。”
“许宴青,我也会难过的。”
许宴青愣住,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心像是被藤蔓揪住,狠狠揉捏嗟磨了一番。
仔细想想那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气上心头,脑子一头热,脱口而出就说了那些话。
“以后,”许宴青眼眸阖了下来,用眼角余光窥着身后的她,“别再那么轻易说对不起了。”
“好。”
认真而郑重的回应。
南岁禾又兀自继续,“我没有那么轻易认输的,那天本来也没有打算忍气吞声。”
他脸色紧绷,看不出此刻的心思。
“还给你。”
她把东西递过去后并没有多做停留,面前又是那条岔路口,这回她主动先往左走。
许宴青低头,手里是一本《小王子》,貌似是前几个月她拿去的那本。
接连几天,南岁禾都有意避着许宴青,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的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那番话脱口而出。
不管是上学放学的路上,还是在学校里,只要看到许宴青的背影或者一点儿侧脸,她都立马掉头就走。
这天又起晚了,路慕嘉在门口叫了好几回,最后索性自己先走了。
起因是昨晚宋晚一直发消息轰炸她,不外乎又是齐远惹她生气了,里里外外都是骂他的话。
她匆匆忙忙吃了点早餐。
白韵嘉在后面喊,“让你爸送你去!”
“不用啦,我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到了校门口才终于觉察出异样的感觉是出自哪里——她忘记穿校服外套了。
大门里边一点儿,带着红色袖章检查的人正在来回踱步,后面还站着一排同样没穿校服外套的男生,其中还包括了高朗。
高朗遥遥就看见了她,在远处给她做着表情,似乎是在幸灾乐祸,还特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了个位置。
南岁禾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去,有人拉住她手臂扯着她往侧边走了几步。
“你在躲我?”
这是许宴青时隔几天再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紧着的心在见到是许宴青的那刻松了松,“我……我没有……”
气势明显不足。
许宴青在她面前有着天然的身高优势,这显得她更像心虚。
南岁禾不自然的左右瞥了瞥。
他顺着视线望过去也看见了站着的高朗。
许宴青记得他,那天在奶茶店也是他。
挡在南岁禾面前,还……拉着她的手腕。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目光在两人中间徘徊。
良久,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南岁禾头上,示意她穿上。
她不明就里,把校服从头上拿下来。
“穿上。”许宴青眼神警告。
“那你呢?我穿了你穿什么?”南岁禾看他也不像是多带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