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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现在身份是相府千金,耗得时也能耗得力,阻止了她因不能洗澡而产生的情绪不稳定。
见桌子上放一大铜盆,里面是浅棕色的液体,春桃先将柳清鸢的发散开,梳得滑顺了,然后柳清鸢弯腰俯身,一头护养得当的秀发泡入水中,春桃便用那皂荚汤谨慎揉搓。
柳清鸢被伺候得舒服,不禁感叹起这和现代的理发店有异曲同工之处,就是换水太麻烦,她得琢磨琢磨怎么制作点道具用来引水流。
等到洗完时她便又叹起气来,没有吹风机的辅助,只能等待头发自然风干。
“小姐,难不成是世子大人惹你生气了?”春桃用布帛擦着柳清鸢的头发,总算是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和世子大人青梅竹马,那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她不管外人是怎么说顾年聿的,反正她的印象中,对方是面如玉,意气骄,才华秀拔春兰馥,要是世子大人再上进些就再好不过了。
柳清鸢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春桃竟能猜到这上面去,单觉得好笑。
“你也是知道年聿哥哥的性子,他那人左右逢源,一张嘴和沾蜜似的,见着人说人话,见着鬼怕不是也能把鬼迷得晕头转向。”
“小姐,夜晚可不能说‘鬼’。”春桃抖了抖。
柳清鸢继续打趣她:“人心连草不如,还怕起鬼来?”
“你就知道欺负我。”嘴上这么说着,春桃手上功夫可没怠慢,她虽说是贴身丫鬟,但与原身两人亲如姐妹,没有太多忌讳。
如今的柳清鸢在现代亦没有什么官宦富贵人家的条条框框,平日相处就顺其自然了。
待好不容易忙活完“沐”的事,“浴”是更大一工事。
在卧室一方,有屏风隔断,放上浴斛,又在里面放上浴床,柳清鸢独自踏入温水中。
好说歹说是打发了春桃,她可不习惯洗澡时还有人伺候。
温热的水一瞬间就冲刷掉了今日的疲惫。
坐在其中,柳清鸢不得不开始思考起在李大将军府看见的奇草。
如果不继续探究……顾年聿提到的幻术也能为其解释。
中国古代幻术戏法历来丰富多彩,早有《汉书》所载“坐成山河”“划地为川”,再有《东京梦华录》记载的“续头术”——又爆竹响,有烟就地涌出,人面不相睹。烟中有七人,皆披发文身,着青纱短后之衣,锦绣围肚看带。
近的来看,柳清鸢年幼时曾在公园里见过一种利用视觉错误的“花瓶姑娘”,只露出头,在花瓶里生养,引得观众一阵惊呼。
那人头奇草是不是也是某种幻术戏法,大张旗鼓散布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噱头?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柳清鸢并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就算她亲眼见到,也不能保证后续不被操控,没有变化,更何况……
“啊——!”
外面春桃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柳清鸢的思绪,她随意擦干了身子,连忙穿好新换洗的衣服,前去外面查看。
已经有一些家仆围聚了过来,又有护卫在四周警惕,而春桃缩在众人中间只低着头指着一个方向。
“有……有一个人头……”
柳清鸢听得她颤颤巍巍的话语,顺着方向看去——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不过柳清鸢由衷地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因她被那股熟悉又黏腻的空气短暂地包裹了一阵,瞬间好似地点进行了转换,她身处在李大将军府再将前往世外之地……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她总归抵不住好奇心要上前一探究竟。
“小姐。”有护卫拦下柳清鸢。
她不假思索:“陪我一同去看看吧。”
“这……”
听得语气中不容抗拒的意思,几人面面相觑。
柳清鸢干脆想要绕过他们,那几人知晓她性子是柔弱内心却倔得很,这才作罢,改做无声地护在她的四周。
走近后在灯笼的光下方寻得真相,春桃指的这处地方,植物的叶子大部分已经掉落在四周,难怪会觉得异样。
陪同过来的家仆立马揽过责任:“是小的们疏于打理了,明早我定会好好说说他们。”
“不,”柳清鸢摇摇头,“它们本就是春季植物,现在正是它们枝繁叶茂的时候。”
话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包裹着一片叶子查看,即使是与枝条紧紧连着,不过是徒有样子,蔫答答的,没有一丝生机,与周围的同类植物格格不入,想必是从根腐烂了。
“等会儿命人将这株植物连根拔起烧掉吧,记得别用手接触,烧的时候要在密不透风的地方,别让烟吹出来,”柳清鸢把手帕扔在那株植物上,“一起烧掉。”
希望不会有人心疼这上好的帕子,捡去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