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传来一阵声音。
原本还在自己的思绪中,可是听见户部二字,赶忙凑了到了门口。
接着窗缝仅瞧见那人右脸上有一团黑痦子。
还未站定,厢房的门直接打开了,张老板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见沈菱歌站在门口,面色一紧,“沈老板在做什么?”
因这突然打开的门,沈菱歌随手捏住了手边的花瓶,一脸严肃地说:“张老板,不是我说,你堂堂古玉斋,怎么能放如此低廉的瓷器在厢房中呢?”
“哦?请沈老板品评,这可是老夫高价买回来的,说是出自前朝宫中。”张老板一脸谦恭,再不见那日在富云县时的不屑一顾。
这一言,让沈菱歌陷入沉思。
事实上,这件瓷器确实不错,但刚刚情况紧急,她随口一说,却没想张老板如此好学,躬身求问。
她虽是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只得波澜不惊,“是这样,这瓷器乍一看,确是好物,但您瞧。”
“瓶口的厚度不均匀,导致瓶口并非那般圆滑,应是拉胚师傅手艺有所欠缺。不过你要说这是前朝的工艺,那就可以理解了。”
说完,她的手从那瓷瓶上拿开,站直了身子。
听了她的话,张老板也伸手去摸了摸,好像确实如沈菱歌所说,更是钦佩之极,“沈老板不愧是沈老板,回头我就让伙计把这瓷器收起来。断不能让这样货色在这贵宾厢房中。”
“非也。”沈菱歌刚刚所说的,只要懂些烧瓷技艺的人,都能发觉,算不得什么高超的技能。但不能因为她一时自保而糟蹋了一件好物。
“其实菱歌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先前说那些实属不知此物乃是前朝御用之器。”她又细细道,“若是这样的瓷器是出自于现在,那必是下乘货色。但前朝时,拉胚、烧瓷技艺受到限制。能出这样的瓷瓶,已属精品。”
“就好比,我们如今制出青瓷,但不能说百年前,我先祖制出的陶器乃是下等货色。”沈菱歌这话确实出于真心。
从前她不明白一件文物究竟有何价值,直到她自己成为了一个手艺人。
她渐渐懂得了,每一件文物,都承载了那个年代技艺的发展进程、人文环境。
因此抛开背景谈这些艺术品本身的价值,确实是肤浅之见。
“想不到沈老板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独到见解。”张老板由衷叹道,眸中更是掩饰不住的惊艳。
“张老板过奖,今日菱歌来也是为了延续咱们往日的习惯。还望您笑纳,明年合作可以更加顺利。”
“一定一定!”张老板笑道,“前些日子,沈老板大婚,老夫没能赶往,只送了些礼物去。还望沈老板莫怪。”
“菱歌这婚礼办得匆忙,张老板心中惦念,已是感激。”说着,沈菱歌正想找着话题先行告辞。
可张老板先开了口,“沈老板如今已成婚,身上的担子可以松松了。女子,能择一良婿,实乃人生幸事,终于可享庭院之福了。”
张老板之言或许出于好意或无心,但落入沈菱歌耳中,那便是指女子深居内宅方为上策,可她并不这么认为。
“多谢张老板关心,菱歌一身本事,身居内宅岂不可惜?做生意,您会因为郁家是男子掌事而合作,还是会选我沈家虽是女子掌事,但有青瓷?”沈菱歌并不退却,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又道,“所以,人该立于何位,全凭本事,不问性别。”
这话让张老板一时寻不到反驳之礼,也只得连连称是。
小小女子当真有几分本事,沈仓宇败于她下确实不亏。
由于刚刚的突发情况,沈菱歌在此多待了一会,又寒暄了几句,送上礼品后,便急忙离开。
出了古玉斋,便见这漫天的雪花,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见着寅礼,便道:“快走吧,免得咱们来不及回去过年了。”
“老板先上车,外面冷。”寅礼二话没说,先上沈菱歌坐进马车中。见她坐定才道:“老板,湖罗山道因为暴雪封路了,暂时回不去了。”
“啊?”沈菱歌轻叹,“罢了,找间客栈吧。”
马车缓缓出发……
她掀着车帘,又望向车外的鹅毛大雪,“这突然来的暴雪,怕是阻住了多少要归家之人。此时的客栈多半也不好找了。”
“老板放心,先前小的见风雪已大,自作主张去了酌月楼订好了房间。”寅礼驾着马车,头也未回,回道。
他这一举动,令沈菱歌颇为诧异。
没想到寅礼竟然这样细心,能想到如此细枝末节之事。
“好,那便去酌月楼。只是后日便是年夜了,要为难你顾不上你母亲,陪我过年了。”沈菱歌打趣说道。
“老板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言毕,寅礼也不再作声,雪天路滑,专心驾着马车前行。
京师的新年氛围更加浓郁,行径在街道上,还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