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我觉得我们都没怎么变啊。”
宋悦抬头看了他一眼,闷声道:“你不懂。古人说过的,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于是闭了闭眼,文化艺术节、篝火晚会、在姑姑家和她的重聚、那次路灯下猝不及防的告白……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终于捕捉到了不对的地方。
重逢之后的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顺利到仿佛那消失的两年完全不存在。
“我们互相缺席了两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他思考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道,“但有一点我向你保证,我在你面前永远不会变。”
“好。”宋悦应了一声,其他什么都没说。
“但我会跟你解释的,很快。”周嘉文补充道。
“好。”
是好是坏,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思考。于微微说,最坏的结果就是再不欢而散一次。而她对结果没那么在意,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享受当下。
也许明天睡醒又会陷入新的纠结,但她无须亲自解决这些纷扰。
本就是因他而生的困惑,如果他不愿意主动解决,这份困惑也就毫无意义了。
月光倾泻而下,柔和的光线打在她脸上,像是开了层自然的滤镜,原本有些被晒红的脸此刻也显得白皙素净。宋悦捏着贝壳,安静地注视着周嘉文流畅分明的下颌线。
“海边紫外线很强,你有好好做晒后修补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周嘉文轻咳一声,记得她很怕强紫外线。
“有的,防晒和修补都有。”她觉得自己这点好,除了冬天不爱穿厚衣服之外,其余的生活习惯都非常健康,主打一个爱惜自己。
“嗯,”他也低头,认真注视着宋悦手中的贝壳,半晌,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海的女儿,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故事。”
宋悦点头,接道:“对,这个故事我常读常新,每次读都有不一样的感悟。前段时间又看了一遍,很喜欢这个故事的人物群像刻画,其实王子的形象倒不怎么出彩,但是小公主的家人们都特别好。”
“那小公主呢?”
“她很勇敢。”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说她傻,说她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了最爱她的家人,而且还让讨厌的邻国公主和王子在一起了。”
听到这,宋悦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也成长了很多。不止周嘉文在变化,她也是。
“我后来听说了另一个版本,人鱼公主做的一切并非完全为了王子,而是想要一个不灭的灵魂,”思考了一下,宋悦将她的观点娓娓道来,“虽然我对这种宗教意义上的‘灵魂’并没有什么兴趣,但这种追求更多代表了一个人的精神目标,她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一生,这不是很勇敢吗?”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邻国公主,其实我小时候会把自己代入小人鱼,把这个邻国公主视为‘情敌’‘第三者’。但我现在觉得,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错,小人鱼也未必恨她。”
“怎么说?”
“那时候我不止讨厌邻国公主,我最讨厌的人是王子,我讨厌他没长记性没长眼睛,讨厌他认不出真正的救命恩人。站在公主的视角,她只是把沙滩上昏迷的人救了起来,小人鱼的故事她并不知情。而且小人鱼太善良了,我猜她甚至都不会去怪时机不对,她谁都不怪,安徒生刻画的小人鱼很完美,她心里只有对所有人的爱,所以她上了天堂。”
“越长大,我越不会仇视女性,”宋悦认真地说,“小时候没有自己的价值观,会被社会的大环境带跑,对女性群体的认知就是刻薄善妒不讲理。越去探寻性别刻板印象的来源,越觉得我们曾经认知里的那些坏女人都是这个畸形社会的产物,大家都是被迫害的,没必要恨自己的同类。”
周嘉文安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开口。
“你也觉得我太片面了?”见他许久不说话,宋悦挑眉。这种情况她遇到过很多次,男人总说她“偏激”“看得太浅”,迫切地想结束这个话题。
“不,”周嘉文摇了摇头,他温柔而郑重,“实际上我很少跟别人聊这个话题,因为我觉得我处在既得利益者的位置,无论说什么都有‘何不食肉糜’的嫌疑。”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虽然在我妈妈的教育下,我会尽可能的尊重女性,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其实我真正能为女性做的事情很少。我实话实说,因为性别本身就存在矛盾,男性其实无法完全感同身受。我妈妈一直跟我说,我能为女性做的最有用的事就是在性别议题上闭嘴。”
宋悦有些意外地歪歪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继续说:“在父权社会的大背景下,如果有男人真想为女性做点什么,个人认为最好别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倒不如先主动把话语权还给你们。”
宋悦定定地看着他。
周嘉文回望向她,眼神中闪烁着炽热复杂的情绪。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