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堂里的人追杀。
只要拿了花无措的命,回去的人自然有赏,这就是六分半堂,一个只看钱不看情的地方。
就在这一伙人要取花无措的命的时候,忽然间只觉得胸口一凉,再看去,一块块小石头从丹田之处蹦出,脑破胸穿。瞬间整个人都泄了气:“谁人偷袭?敢坏六分半堂的好事?”
话刚落音,身子便忽然像是炸开一般,化作了一滩血水,这个狭窄的小巷子里一瞬间血流成河。
花无措捂住自己的心,他明白这下子是高人来了。这高人若是要了自己的命,自己也好,死在这高手之下;若是是救人的,他那一定誓死报恩效力。
花无措不待反应过来,身侧已经是站了一人,此人身高七尺有余,青丝随风而动,穿着有魏晋遗风,面戴般若面具,十分骇人,但却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这骇人的面具之下的声音却无比年轻:“跌下来的感觉,如何?”
这声音,花无措一辈子都忘不了,嗤笑道:“累了,不想干了。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你该知道我的规矩。”面具人道。
花无措颔首,看来是要救自己了:“都这样了,还能如何,下手吧。”
……
望仙楼里人来人往,四人聚在一件上房之内,划拳喝酒,等喝足了,又飞到楼顶,看着这无边繁华的京城。
白愁飞一口酒入喉,整个人都慵懒下来,宛如这清风侠客,更添了几分风采:“京城荣华,最为光明之处,今日才晓得不是虚言。”
温柔笑道:“那当然,明日啊,我,温柔女侠,带你们游遍京城。”
荣飞霜摆摆手:“不用了,温柔,你若是来京城有事,你只管去,我啊,有人带了。”
说到这个有人啊,白愁飞觉得自己又醉了一分。
王小石叹道:“听到没?人家有人陪了,你啊,乖乖呆在楼里吧,免得你爹来抓你。”
“一天到晚留在楼里,闷都闷死了。”温柔不满。
白愁飞却道:“若是可以,我也想加入细雨楼,一辈子都留在楼里。你们看这京城啊,苏公子、花无错、狄飞惊,他们都在这儿,所以我们也要留下来。我要做这江湖中,最灿烂的那朵火焰。”
这越是明亮之地,照得白愁飞的野心便越是明朗,名利与他来说堪比尊严性命,他要在这些人的注视之下,一步步地往上爬,最后站在这江湖顶端,制定这江湖的规矩。
温柔见他这模样,倒是想到了苏梦枕:“你这么说,我突然想到了我师兄,所以你也想成为像我师兄那样的人?”
白愁飞不可知否:“当然,我很羡慕他。但也只是现在羡慕,以后未必。”
荣飞霜知道他想要什么:“因为,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成为这样的人了。”
白愁飞举起了手里的酒壶,霜儿的话就是他心中最深刻的理想:“这苏公子,是我见过最风光的人,我很羡慕他,但我不想一直羡慕,我想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总有一天,我白愁飞!要制定这江湖的规则!!”
独步天下,叱咤风月,自在自得,立工立业,挥手遮云蔽天,硬骨傲立世间。往日寡言少语清冷之人,今日在这酒的加持之下,于这最繁华的地方,说出了最豪迈的状语。
白愁飞这三个字,注定要响彻云霄。
飞霜看着白愁飞,忽然有些羡慕他,这般有野心之人,却将野心说得明目张胆,从不遮掩,要与天较高低,有这凌云之志,何愁志向不惆:“阿飞,敬你凌云之志,终上云霄!”
“大白,凌云之志,终上云霄!”
“我也是,凌云之志,终上云霄!”
许是今晚太高兴了,白愁飞起身,朝着荣飞霜身边走了去,一下坐在了她身侧,原本两人一左一右夹着中间的王小石与温柔,这下坐在了一起。
白愁飞笑意不散,眼里满是缱绻,情意满目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清风徐过,将他垂在鬓边的青丝吹起。这样的白愁飞,让飞霜觉得心都跳得快了。
两人望着彼此,白愁飞洒脱地侧身依靠在檐边,笑得潇洒,笑得畅快。
皇宫大庆殿正顶上,那青衣面具人眺望着望仙楼,不言不语,只是哼了一句,便如同鬼魅一般,身影消失在了这方天地,连一片青叶都不曾带起,仿佛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