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笑意来,“怨不得我说娘子你天真呢。正因应二郎是个绝户,我才该带着蓉姐儿,同他过下去。没得亲人,我同蓉姐儿便是他唯二的亲人,往后他若想要,我还能为他再诞下一儿半女,如此不就妥了?”
这话一出,将薛泫盈后头要说的,全然堵住了。
她凝着何吕氏一张笑意吟吟的脸,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可是,何吕娘子,若是应二郎他、他——他对你无意呢?”
说罢,薛泫盈见何吕氏的笑色猛然一顿,继而缓缓敛了笑意,眼中夹杂着些许探究,不紧不慢道:“李薛娘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何吕氏的语调已沉了下去。
薛泫盈见态势不对,连连急声解释着:“娘子,我真无旁的意思!我知晓娘子所求什么,可我同应二郎近邻日久,也知晓应二郎心中最求‘真情’二字,你们二人心中所谋不同,往后路数也截然不同,这日子恐难能真过到一处去。”
待她消了声,只见何吕氏的面色已全然冷了下来。
何吕氏默了一默,继又深吸一口气,这才接话。
“李薛娘子,你我相识不久,可我却觉得你同我境遇相似,是投缘的。可你今日这些话,我却是听不明白。”何吕娘子皮笑肉不笑着,“路数不同?如何不同?难不成应二郎往后还能插了翅膀,飞到天外头去?再者,路数如何,不也是日子过出来的?”
她说罢,竟又不冷不热地对薛泫盈道:“李薛娘子,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对应二郎,也存了旁的心思?”
薛泫盈浑身一震,两耳炸红,直愣愣地瞧着何吕氏,一声不敢多吭。
“李薛娘子,应二郎同你住得近,李大郎又是个没长进的,你有这番心思倒也正常,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怨你什么。”何吕氏嗤笑一声,“只是你不该为了心中所想,去挡旁人的路。”
这一番话抛过来,倒成了薛泫盈的不是。
薛泫盈直愣愣地盯着何吕氏,顿觉百口莫辩:“不、不是,何吕娘子,我从没有挡你的路的意思……”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只见那何吕氏将身子往前一倾,径直握住了她的一双手,很是体恤般:“李薛娘子,你信我这个做姐姐的,应二郎的家底定然不薄。我也知晓,他这等儿郎,必然不会只安分在一个女人身上,届时他若说要养妾,我必然愿意同妹妹你一道儿。”
这番话,是薛泫盈挠破了脑袋,也不敢想出来的话。
在何吕氏口中,竟能如此堂而皇之、顺其自然地冒出来。
薛泫盈脑中嗡然作响,默然地张了张嘴,显然一幅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模样。
何吕氏见状,心中知晓是将她吓退了,面上却不显得意,心里很是深知“拿捏”二字该如何写。
她正打算再趁热打铁似的说上两句,只听见正屋内猛然一声清脆巨响,将何吕氏与薛泫盈俱是惊得遽然站起。
何吕氏骤时抽起身,不慎撒了桌上那碗热汤,一时之间淋得她裙角皆是。
她此时万万再顾不得旁的,一张脸已被吓得煞白,只知晓往正屋处竭力赶去——
两人猛然推开门来,只见蓉姐儿竟乱着衣衫、满面潮红,颈下、耳后、胸前俱弥散着难以言喻的透粉。
何吕氏吓得瘫坐在地,一时间六神无主。
薛泫盈唯恐她被地上的碎瓷屑伤着,一只手不忘搀拎着她。
“遭了贼、遭了贼……必然是遭了不要脸的淫//贼了……”何吕氏话中已带着哭腔,难能自制。
薛泫盈紧着神智,朝屋内扫了一圈,只见事事如常,并无异样。
“何吕娘子万莫多想,这屋子距离用膳之地只几步距离,若真有贼人相害,你我断然是听得见风声的。”薛泫盈促声道。
她再朝榻上一觑,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异样。
猛然间,一团不成形的想法蹿进薛泫盈脑中,惊得她后脊生寒。
蓉姐儿这模样,与那日应无相中药后的样子并无多少差别。
薛泫盈颤着声,低下脸来,朝着何吕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何吕娘子,你可喂蓉姐儿吃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