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一张脸比他还黑。
马万博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吭声。
“回卫所!”薄巍英利落地飞身上马,对噤若寒蝉的几人报以冷笑:“妄议上级,回去自己领板子!”
末了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我觉得他是恼羞成怒。”马万博咂摸着,摸了摸自己的脑壳。
“您可闭嘴吧。”其余几人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压马腹,转瞬跑出很远,“最晚回去的下灶洗碗——”
“洗个槌子碗,老法子,鸿宾楼请客。”马万博自言自语道:“老子又不靠俸禄吃饭。”
……
“尺地寸土,与金同价”,说的正是京城地价之高昂。然而与逐年增长的地价相比,京官们的俸禄却有些跟不上节奏——很多作风比较清廉的官员兢兢业业几十年,甚至连房子都买不起。十几岁时一穷二白踌躇满志来京城打拼,一晃眼大半辈子了,存款零星,一家老小还在乌水巷租房。
这正是大多数“京漂”一族的官员们的窘境。
薄巍英好一点,他们薄家这些年虽然存在感比较低,好歹家底没挥霍干净,尚有两套祖宅栖身。
当然,肯定比不上章逸门东街上的时王府。
本朝皇子年十岁就会被立为亲王,有封地,故又称藩王,二十岁就藩后“封而不治”,只食租税。
但时王不同,他乃元后嫡长子,本该早封为太子的,只是不知当今出于什么考虑,一直都没有下旨册立,只封了个亲王。
既非太子,也无封地,时王府就建在了京城,皇城边上。面积不大,占地不足百亩,但仍是亲王府的规制,重门叠户,院落深邃,房屋廊庑等足有两百八十余间。
最前是红漆金涂铜钉的大门,阔五间,门房十间,廊房一十八间。正门只有王爷才能走,或者接圣旨、婚丧嫁娶等重要场合,寻常都走侧门,至于虞珠珠这种身份,连侧门也走不得,下了马车,坐小轿从西角门入了。
从这处角门进门便是库房膳所马房,因而也是仆人们最常走的门。
虞珠珠不在乎那领路婆子的冷眼,径直拉开了条帘子缝,自顾自不住打量,大为惊叹。
好气派啊!
触目所及所有宫殿居室廊房都蹲着大大小小的脊兽,覆了各色朱红、大青、丹碧的琉璃瓦,阳光底下简直像是铺了满满一层宝石一样闪闪发光,还有梁柱上满绘的鲜亮夺目的如意旋花点金彩画……沿西路一直走,过了三道穿堂门,走了足有一刻钟,小轿终于在一处院落里停下了。
院子不大不小,东西两个花坛,栽了一棵瘦巴巴的榆树。
虞珠珠下轿站定,抬头看匾上写了晴渐斋三个字,阔五间。
她抬步往前走,那婆子便响亮地咂了下嘴。
“虞姨娘,您可别走错了嘞!”
虞珠珠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就攥紧了衣角,冷冷看去。
“怎么?”
“正房住着人呢。”婆子笑嘻嘻指了西厢房的位置:“虞姨娘,您住的地方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