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二次觉得越倾不靠谱。
孙母看了眼和自家小女儿一样大的凌隐旻,也有些不信。
“可是……”
孙桃红妹妹目光闪烁地看着凌隐旻。
凌隐旻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越倾相信就行了。
孙桃红弟弟也就比凌隐旻大一些,见状去拿了锄头、铲子、扫把,一一分发给众人。
“如果来拦,咱就和他们拼了!”
孙母心想,只要能逃,总比被挟制着,逼女儿去死要好。
于是众人收拾细软,赶紧上路。
可毕竟一行人人多,再小心,也被村民发现了马脚。没多久,族长便带着一群村民追上来了。
越倾、凌隐旻七人被团团围住,族长上前道:“孙桃红,既已嫁作人妇,左不得要守咱们马家人的规矩。”
“马大成死在为国征战的路上,你此去陪他,不仅守了你的贞洁,还让你爹娘脸上有光,全了孝名。现在跟老朽回去,今天的事情,老朽就当做没看到。”
孙桃红冷哼一声,“什么‘为国征战’?明明是官府来抓壮丁,马大成那个贪生怕死的,不就是这样被拉走的吗?”
“放肆!那可是你的丈夫!你这样说话,不成体统!”
族长叱道。
其余村民也不禁附和。
“夫为妻纲,你到底懂不懂?”
“你一个小小女子,不在家为丈夫守节,出来抛头露面,当真丢人。”
孙桃红:“‘抛头露面’?现在知道嫌弃我抛头露面了?马大成好吃懒做,我不抛头露面去卖菜,他不得饿死!”
“那个时候,又有谁说过我不守妇道?”
马大成的父母闻讯赶来,远远听到孙桃红说他们儿子“贪生怕死”“好吃懒做”,气得大骂:“孙桃红,你个贱蹄子!我家马大成娶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然,你以为凭着你家那小块地,还能养活你家几口人?”
“就是。我儿那是天上地下难得的好男儿,要不是看你可怜,会娶你进门?”
想起自己的婚姻,孙桃红的目光不由得暗淡下来。
孙父哽咽道:“对不起,是当爹的没用……害你受这样的委屈。”
孙桃红摇头:“爹,没事……”
越倾观察了一会儿,上前道:“既然你家儿子这么好,为什么征兵的时候,让他去了?”
每家适龄男丁至少去一人。
孙父年迈,不可上战场。可马大成的父亲,年纪是合适的。
越倾此话一出,果然,马大成的父亲,和周围几个年长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
“那……那当然是我儿子去最合适啊。”
“你是谁啊,管得着我马家的事?”
越倾嗤笑一声,道:“听说五里村要出贞节牌坊,我特地来看的。结果呢,没看到浓情蜜意的夫妻感情,只看到了礼教压人、仗势杀人。没看到死守国门的烈士,只看到父子相传的懦弱!”
“我之前就奇怪,为什么好好的,有人会死在去边境的路上。看样子,是四体不勤,累死的,或者胆小如鼠,吓死的。”
听到越倾这样的话,周围的村民全炸了。
“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屁!”
“你一个外乡人,凭什么对我们村的事指指点点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到处跑,不检点。”
“你们看看,孙桃红和什么人来往,怪不得,说话做事这样不合体统。”
那边骂得乱七八糟,越倾偏偏一脸轻松,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气得不少人提着棍子就想上前揍人。
凌隐旻一脸欣赏地看着越倾。
真的,真的……越倾真的太有趣了。
这些事,这些礼,不仅写在书上,还发生在天永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似乎都觉得它没问题,甚至奉为圭臬。其实,不过是为了维护男性和皇权罢了。
而越倾总能一针见血地发现其中的问题,并讽刺又轻蔑地指出来。
如果这些枷锁,能从女子身上取下。不知还会有多少精彩的人和事发生呢。
见众人愤愤,族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你为夫殉节的事,已经借县令赵大人之手上报进京,不久就会有圣旨下来。难道你要背一个欺君之罪!”
见谈道德不成,族长决定以势压人。
说到家人,果然,孙家人都浑身一僵。
孙桃红弟弟道:“那是你乱说的,皇上一定会知道的!”
凌隐旻默默翻了个白眼,接着看越倾。
“哦?你说说,我怎么乱说了?你姐之前不就是在祠堂守节吗?现在后悔了,自己跑出来了。怎么老朽乱说的呢?”
孙桃红弟弟显然说不过族长,脸色憋得红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