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他也决定保护她。
“那是骗你的!”
苏了桃冷冷打断他,擦去眼泪笑道,“我一开始,就是为了得到你的圣火,然后杀死你的父亲!这才是我唯一的目的,其他的所有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
他恍若未闻,依旧想上前:“不会的。你说你喜欢我,想做我的王后,要和我白头偕老……”
“那也是骗你的!”苏了桃步步后退,指着他怒道,“我根本就不稀罕做你的王后!”
“我说喜欢你,也不过随口一说。”
苏了桃残忍又轻蔑地说,“你不会当真了吧?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那你还真是可笑。你的爱,就和你的人一样廉价!”
东方露出一丝白,再过不久朝阳便会升起,这个世界将被光明笼罩。
苏了桃默然片刻,平静释然道:“微生夜,既然你不杀我,那我走了。”
“去哪里?”微生夜几乎脱口而出,“我们一起走!”
他不想独自留在这里,他想和她一起离开。
“我们不能一起走。”苏了桃摇头,几乎忍不住眼泪,“我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我讨厌,这个人命比草芥还轻贱的地方。”她轻声道。
为了活命,所有人都在滥杀。
为了权力,所有人都在不择手段。
“讨厌?”
微生夜猝然笑起来,这笑难以自抑,他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你竟然讨厌。哈哈,太可笑了!”
微生夜似乎是疯了,又似乎只是露出原本的面目。
他停住笑,仿佛自问般:“谁又不讨厌呢。”
苏了桃静静看着他,没有回应他的话。
微生夜恢复理智,撕心裂肺地追问:“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你用完就扔的工具,还是你不屑一顾的真心?”
他哑声下压着无处宣泄的怒,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上前紧握住苏了桃的长袖。
他不愿放她走!
他不愿意!
裂帛之声响起。
长剑斩过,苏了桃决绝地割断两人最后的牵连。
微生夜攥着被舍弃的一部分,跌坐在地。
这一刻,他也如同手中紧握着不肯放手的废帛,被一同舍弃了。
看着颓废的微生夜,苏了桃温声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来这里,只是为了修正你所在世界的历史轨迹。你既不属于我的过去,更不会出现在我的未来。”
她终于肯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你对我而言,自然什么也不算!”
苏了桃激动地说着。
不知是在劝服自己,还是想劝服微生夜。
周围缓缓飘起白色的光点,苏了桃的身体逐渐湮灭。
这场与史孤注一掷的豪赌,她赢了。
可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喜悦。
苏了桃庆幸自己不用再回到这个黑暗无光的时代。
但这也意味着,微生夜得永远留在这里,独自面对一个个数不到尽头的夜晚。
想及以后再也不见,她几乎慌乱地叫住他。
微生夜闻言,抬头望向她。
苏了桃欲言又止,却道:“微生夜,我从未爱过你。”
所以,你也不必爱我。
恨,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仁慈。
恨一个人,总比时时记挂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轻松。
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见,连写有他的史书,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天光终于驱散黑暗,华丽的宫殿被烧成灰烬,轰然倒塌。
大批的羽林卫赶到,只剩满地残骸,以及伏地不起的少年储君。
微生夜颤抖着,想从灰烬中捧起什么。
却终是徒劳。
……
晟国史卷。
帝夜十七,弑父登基,万古书。
十七岁的微生夜登上白骨累成的台阶,踏碎仁义道德,剑指诸子百学。
他站在所有正派人士的对立面,成为晟国史上,最年轻的新王。
*
昏暗的牢房里,苏了桃终于忆完过往大梦,混沌醒来。
她唇边的黑血已经干涸,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周围安静得出奇。
苏了桃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隔壁的疯犯已经没了踪影。
苏了桃想起他是谁了——她提剑走出微生九皓宫殿时,遇上的宫人。
原来他没有死,而是一直被关在这里。
“醒了?”黑暗中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询问。
苏了桃有些恍惚,寻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竟然不是她的幻听,而是真的微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