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样会不会——”
“他若是来问罪不是更好吗?不过,”曲琳琅知道弄夏在问什么,“既然他把人送到我这个受害者手里,自然清楚会发生什么,你猜他是不是抱着让我折腾人消气的想法?”
那可真是想得太美了。
“算了,人醒了提过来让我见见,都要死了跟这些故人道个别也好。何况是……”曲琳琅顿了顿,“陈登达的侄女。”
陈如霜被半拖着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还湿着,整个人如雨打柳枝一般纤细可怜,腹部也看不出鼓起。
应该月份还小。
月份小孩子便容易掉,虎毒尚且不食子,但燕朝衡……这么多天她心中那些一遍遍折磨她的、迫使她向燕朝衡得到一个答案的质问,突然间就消散了。
或许阿爹就是没有错,在燕朝衡那里也没有错,只是单纯地挡了他的路、某个时刻让他感觉到了威胁而已,权利的世界哪有那么多对错。
“元妃娘娘让人带臣妾进来,却又不说话?是想要做什么?为小皇子报仇吗?”
十年了,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把这个女人踩在脚下,可现实是,她还是跪在这个女人面前。
明明,明明是她先认识朝衡的,是她先和朝衡互许终生,明明当初该做王妃的是她!该做皇后的也是她!她的皇儿一出生就该是嫡子,是太子!
是曲琳琅欠她的,她努力了这么久,卑微了这么久,藏着满腹恨意,对方却一无所知,这多可笑啊!
陈如霜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向曲琳琅,却并没有看见对方伤心欲绝的样子,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扭曲。
“往日从未见过丽贵人如此伶牙俐齿,倒是有些新奇。”
曲琳琅对燕朝衡后宫的关注一向不多,尽管陈如霜生了燕朝衡膝下唯一的皇子,但她实在没有把别人儿子当儿子的兴趣,索性就假装看不见了。
陈如霜往日里也很是低调,对她毕恭毕敬从不招惹,所以这反差还真是应了那句——会咬人的狗不叫。
不过曲琳琅并不生气,她甚至心里提不起多大的恨意来。除了她阿爹阿娘的仇,还有燕朝衡,她好像丧失了对事物的情绪。
但她又是不平静的,她藏着一股疯劲儿,想拉所有人下地狱。
只是现在,她藏得很好。
“说起来小皇子……本宫还要感谢你呢,那个孩子本就不该出生,让我自己来我也下不了手,你说我该不该谢谢你?”
“你,那是你的亲生——”
“你说得对,作为母亲,我好像的确该为我的孩儿报仇,不如……”曲琳琅视线下移,停在了陈如霜的腹部,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就把你肚子里的孩子赔给我吧,怎么样?”
“你,这是皇嗣,你岂敢……”陈如挺直了腰背,不知是在说服曲琳琅还是说服自己,“元妃娘娘还是记住得好,您如今已经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妃位了,曲家出事,元妃娘娘更是罪女,如今不过仗着皇上的些许愧疚,但是你若真伤了臣妾腹中孩儿……”
“燕朝衡的命令是让你每日跪一个时辰,但是本宫每日让你跪了三个时辰,你去找了燕朝衡,他理你了吗?”
“……”
“你都说本宫就是秋后的蚂蚱了,那反正要死,拖几个人陪本宫一起死不是挺好的嘛?黄泉路上也不寂寞。”曲琳琅突兀地笑出了声,笑容娇俏明媚,硬生生让那副被削减了五分的容貌变得格外动人起来。
她疯了,这个死女人现在是疯了!
“不,元妃,你,你不敢的!”陈如霜膝行着后退。
“你说错了,我敢,啪、啪——”曲琳琅拍了两下手掌,平静的吩咐,“把人按好,弄夏,我的药,给她灌两碗下去。”
方才押着人进来的两个宫女还在犹疑,弄夏冷了脸色,“还不动手?怎么,主子现在是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
弄夏是练过拳脚功夫的,还有两个宫女帮忙按着,灌一碗药实在费不了多大力气,但是陈如霜死命挣扎,那两个宫女怕也暗自放了水。好半天才灌下去小半碗,还被她吐出来大半。
“曲琳琅,你怎么敢!我进来前已经让人去叫皇上了,他会来救我的,皇上会来救我的!你这个毒妇——”
“真的会来救你?”曲琳琅让弄夏停下,缓步走到陈如霜面前掐着她的下巴,不解地问:“你不是也害了我孩儿一条命,报仇而已,怎么轮到你你就要骂我了?我方才可还是谢谢你来着……”
陈如霜看着眼前这个疯子,又看着弄夏手里那大半碗药,是什么毒药?这个疯子真的能做得出来!不行,孩子不能出事!
“你要报仇也该去找罪魁祸首才对,你怎么不去找皇上,你曲家是皇上定罪,你的孩子也都是他害死的,对了你不知道吧,当初你还在王府的那个孩子……”
“你,再说一遍?”曲琳琅的表情茫然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