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在校门前遇见董若彩,倏忽之间,陈夕感觉早晨的冷空气散了。
今天的董若彩仪容也是满分。她穿着一件灰白的短袖衫,一条绿色的连裤袜套在白色牛仔短裤里面,深蓝色的校服敞开拉链,披在肩上,高高扎起的马尾乌黑靓丽,发梢尾巴卷翘,天生自来卷。
“你来了,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等我?”陈夕不解,“为什么?”
“哟,董若彩。”
林晓峰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提问。
他身后跟着王窦,还有几个模样歪瓜裂枣的男生,脸上不见寻常的疏远高冷,轻佻浮面。
“穿这么点?我校服给你”,林晓峰说罢,甩开肩膀脱校服,飘逸过长的刘海像风中摇曳的青草。大家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也只能看到董若彩。
“来这么早,不会是蹲我呢吧?”
“是啊。你早上来操场打球的习惯,上初中了还继续呢。”
“真找我?”
他单薄的上半身向董若彩的方向倾斜,像觅食的恶狼,眼里发光,随时会扑上前撕咬。他那群“兄弟们”傻楞着站在他身后,等着看脑子里排好的女追男戏码在面前上演。
董若彩垂下抱臂的双手,伸到林晓峰面前,摊开掌心,冲他讨要。“我想管你要样东西。”
“尽管说,就算是JAY的限量版签名,我也给你弄来。”
“五年级下学期,你收到过一封信对吧?如果你忘了,我提醒你一下,是陈夕写的。”
陈夕感到林晓峰飞快瞥了她一眼——因为看不到眼只能凭感觉。随即又收回注意力到董若彩身上。
“好像有?记不清了。我每天收很多信,有的放我课桌上,有的塞我书包里,追着屁股后头给。不过她们我都看不上,陈夕一样,倒贴给我,我都不要,情书更没回过。不信你问他们。”
陈夕第一次见说这么多字的林晓峰。他的胳膊随意搭到王窦肩膀,示意王窦说点什么。
“我哪知……哎呦”,王窦的肩膀头不自然地颤抖起来,“啊啊对,我知道!我看得真真儿的!”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暗恋陈夕呢。”
“你……你在说什么,我暗恋她?怎么可能?”
“不然为什么一封感谢信,都会被你理解成情书啊?”董若彩歪头,眨巴眨巴双眼,声音尖而张扬,“难道不是爱屋及乌,看着陈夕的亲笔信,想象她喜欢你,骗着骗着,把自己骗进去了?”
王窦瞧形式不妙,抛出打地鼠钻洞的本领见缝插针,“我说准……不是,班长,可能有误会,误会了,陈夕写的是情书啊,我们都知道的!是吧?是吧?”
到校的学生逐渐多起来,不着急不着慌又爱凑热闹的一些女学生,嗅到八卦的味道,三三两两一组,不扎堆地停在她们周围。
“你亲眼看到吗?”
“别人的情书,我去看,这不好吧?”
“没看过凭什么肯定陈夕写的是情书?你是听谁这么说的?还是谁要你说的?”董若彩锋利的眼梢划过林晓峰,不知道他的心有没有被马蜂蛰呢。
“我也收到了陈夕的信,同一时间,你有我有,难道她也给我写了情书吗?”
林晓峰嘴巴抿成一条线,蜷曲向下,全身只剩刘海不停抖动。董若彩把头扭向陈夕,故作惊讶,一副才看到她在场的模样。
“诶呀陈夕,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当事人,你讲讲,是我说的对,还是王窦说的对?”
董若彩双手推了推她的后腰窝,她趔趄前进两步。
九月二号,开学第二日,她被推进晦暗与明媚的交界处,天边云层渐薄,太阳冒出头,光线驱散了阴霾,杨鸣的第一缕朝阳,洒在了陈夕的脸上。
她大声说:“那是感谢信,不是什么情书……不是情书!如果让你误会,就还给我,但别再说我写情书了,我不会写情书给你的,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
林晓峰张了张嘴,似乎在说: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他机械地扭动脖子,左右相看,心中憋着的怒火无处泄力,使劲地推搡了王窦一把——尽管王窦没有挡他的路,留下众人消失在校门里。
王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赔笑,贱兮兮地说:“呃,肯定是误会,对……对了!峰哥收的情书太多了,下次写感谢信,你得写明白点啊。”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重重“唉”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进校门了。
演员谢幕,看乐子的观众识趣地散场。
就在这时,陈夕瞧见围观的同学里有个女孩儿,头上带着贝雷帽、总是不屑与人说话的神情,是董若彩的好朋友雀斑少女呀,叫什么名字来着,陈朝说过一次,她没记住。
雀斑少女双手攥着书包带,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混入登校的学生中消失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