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一身冷汗,谢惊棠却不敢丢了气势,生怕被瞧出端倪。
还好,那女人明显放缓了态度:“你不过一个洒扫婢女,还能是谁?”
谢惊棠冷笑,摘下那白玉簪子,冷声道:“这‘衔春’玉簪,你可认识?”
她无法求证这里是否还与白日里的人事物相同。就好像谢惊棠小时候与表兄玩的沙盘游戏,她与表兄有这一样的沙盘器皿,但二人的布局却完全不同。
她现在完全处于一个空白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来去何从,但眼下也别无他法。
谢惊棠只能赌。
那嬷嬷忽的跪了下去。
身上的伤口随着她大幅度动作崩裂开,腥臭的血水低落在地面,形成一点点斑驳的痕迹。
“奴才罪该万死,不知道您是宫中贵客!”
女人抖如筛糠,一改刚刚颐指气使的嚣张态度。
理了理稍粘尘土的裙摆,谢惊棠面带倨傲,她把玩着手中的玉簪道:
“你竟认识这簪子,倒不如跟我说说这簪子的来历。”
“我到很想知道,嬷嬷刚刚这般嚣张,怎么现在跪得干脆。”
那嬷嬷有几分犹豫,斟酌片刻:“姑娘这支玉簪乃是当朝帝师时大人不久前所制,据说功效奇人,是个令人艳羡的好宝贝。却不曾想如今在姑娘这里。”
时谙!
她心跳漏了半拍。
时谙是前朝帝师,早已死了三十年有余。而从此人话里可是,时谙不仅仅活着,甚至还在不久前才制成“衔春”。
谢惊棠颤着声音继续盘问:“现在是多少年?”
“庆安十四年。”
好像一切失去力量地支撑,谢惊棠只觉得自己浑身软了下来。
庆安十四年。
她整整回到了三十六年前!
她思维混乱,却又为了活命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那这宝贝既然如此稀奇,你又如何可以一眼认出?”
后者没有回答。
那嬷嬷灰白的眼珠呆滞地盯着谢惊棠,茫然地张了张嘴后,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谢惊棠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的簪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依旧没有回应。
是无法回答吗?
默默在心底记下这个问题,谢惊棠:“你知道浅黛是谁吗?”
这次终于有了动静,那嬷嬷像是终于找回了意识,忙不迭点头:
“认识认识,浅黛这个小贱……宫婢是兰汀宫的侍女,专门服侍虞妃娘娘。”
“如此正好,我也郑要到虞妃娘娘那里去,你便领我去吧。”
谢惊棠淡淡扫视了一眼地上的长柄斧头,手上的冷汗湿润。
今夜给她的冲击力着实太大。
世上居然真有如此玄妙之事,可将时光流溯回过去。
可这偌大的皇宫,白日里的勾心斗角是暗戳戳取人性命。而一旦入夜,所有掩藏在波涛下的重重,都将暴露的一览无余。
“老奴年纪大了,这一来的误会,居然忘记问姑娘的名讳。”
谢惊棠:“唤我宁姑娘就好。”
话音刚落,幽长宫道两侧的石灯忽然整齐划一的点燃,里面跳动着的蓝色烛火像是遵循着某些规律,摇曳的方向也完全相同。
见此场景,那嬷嬷笑弯了眼。挤出的皱纹渗出脓水,她乐呵呵道:“看来是宁姑娘没错了,快随老奴来。”
喜服的红刺眼而热烈,在黑夜中平添几分鬼魅。幽蓝火光的笼罩下,道路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
远处的路在不断拉长后缩聚成一个小点,似乎有一座极为华丽而庞大的建筑蛰伏此地。朱红的墙壁上开始出现裂缝,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裂痕中是各种各样的五官。
有人耳在听,有眼珠在看,细细听去还有极小声的窃窃私语。
皎月泛起赤色。
一只手拾起那支八宝玲珑簪。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拇指处佩戴有一白玉扳指,其上雕刻繁花与鸟雀。
“时大人,皇上还在等着您。”
沙哑的男声因为刻意压低的音调而变得有些怪异,小厮着装的男人佝偻着身躯,毕恭毕敬地对一旁的男人道。
“嗯。”
被唤名时大人的男子轻声回应,刚准备转身,却似想到什么一般嘱咐:
“把剩下的簪子配饰找出来,仔细些,莫要有纰漏。”
“是。”
……
汀兰宫里比谢惊棠想象中的要正常许多。
虽然宫内烛火依旧是诡异的蓝色,但好歹多了几分“人气”。
这边洒扫的宫婢干活干得热火朝天,虽然打湿的帕子上还带着红色液体,但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