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而来的几匹骏马看着弋阳城上的牌匾,缓步停了片刻,待后头的人跟上,当头马背上的钟留便道:“进城。”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朝着城中而去。
除夕日的大街上商铺大多都关上了门,准备着过年的物事、装扮,力求过一个好年。便刚好给了这些马匹疾驰的空间。
难得找到一家布庄买了两匹红绸的韩溯川,闻声瞥了一眼,在那群人中瞧见了郭营和那个在上虞见过的妇人,心下便猜度出镇远镖局,找上门来了。
匆匆与老板将账结完,便提着东西朝着静轩坊而去。
那些人果真是朝着静轩坊而去的。
当头的钟留眼底里似乎有化不开的怒火,直到了静轩坊门口才大喝:“司马信,滚出来!”
后头的人也渐渐跟上,围着静轩坊的门口停住了,怎么看都是来找麻烦的。方才那一声吼也是震天响,一旁除祟的鞭炮声都没能盖下去,让旁人下意识想瞅瞅,是怎么样威武的好汉,嗓子这般洪亮。
司马信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那会儿四周已经围了两圈看热闹的百姓。他一板脸,先朝着那群百姓吓唬道:“没瞧见这一个个都带刀吗?大过年的看热闹,不要命啦?”
那群百姓本来没当回事,反正司马信嘴里除了卖价就没说过几句真话,这会儿压根没什么人听他的,可当钟留恶狠狠的一张脸朝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转过来时,众人心底里冒出了一丝寒气,连忙找补着互相一顿瞎聊就散开了。
“多谢钟镖头。”司马信先抱拳道了谢,这才倚着门问道,“各位大年之夜来小弟的静轩坊,是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钟留此刻根本没有耐心,压抑的怒气仿佛立刻就要喷薄而出,“将人交出来!”
“不知钟镖头,要的是谁?我静轩坊只有工匠,有什么工匠,值得镇远镖局这么大阵仗?”
司马信一脸不解的模样着实惹人厌烦,钟留大手一挥,身后的人便蹿进了静轩坊。
“你不肯交,我就自己进去找!”钟留冷哼一声,自己也迈步进去了。
司马信长叹一声,望着门前那个带着斗笠的人无奈地笑了:“一群大老粗,你猜我这回会损失多少?”
韩溯川取下斗笠,也跟了进去:“你压根拦不住,还不如放他们进去。”
司马信砸吧砸吧嘴:“可是那褚兄弟将半夏姑娘可当作宝贝的,再说了,那东西应该也不是半夏姑娘偷的吧?”
“她没偷到真的,但她也偷了,如今真的下落不明,这代价,自然是她出。”
“哇!你如今这般不怜香惜玉了?你要将人送镇远镖局?”司马信一脸难以置信,在他瞧来,韩溯川出了名的温和慈悲,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是真罕见。
韩溯川扫他一眼,这才继续道:“镇远镖局本部所有人的人命,这怒火不是那么容易灭的。孙耀不在刚才那队人里,但里头属他最为愤怒,所以,你觉得孙耀在哪里?”
“不是吧……”司马信连忙一掀衣摆朝着后院而去了。
那里已然打了起来。
褚甘上衣已然碎裂,扛着那柄重刀一夫当关般地拦在半夏面前,若非他祭出玄机门的金刚护体神功,怕是一个照面就被人将半夏抢了去,根本等不到韩溯川到。
即便如此,他如今也是伤痕累累,在他面前的,则是先前并未出现在门口的孙耀。剩下的镇远镖局众人散列在他身后,目光全都死死盯着那个缩在褚甘背后的半夏。
两方相持之下,司马信连忙赶过来拦在中间:“大过年的,做啥啊!”
“把人交出来!”孙耀低吼着,眼底猩红一片,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生吞活剥了。
“这位兄弟,你又能挡多久?你力竭之时,这位姑娘终归还是会落到我们手中。”郭营看了韩溯川一眼,开口道。
褚甘咬牙提起重刀劈在身前,铁环铿锵作响:“那就先弄死我再说!”
司马信又走到褚甘边上安抚:“不至于不至于,过年说什么死不死的。”
“既然你求死,我也不怕多杀一个,姓甚名谁,何门何派报上名来,待我大仇得报,定然向你师门请罪。”孙耀缓缓拔出腰后的环首长刀,就要动手。
“你们就真的不把我这个静轩坊主当回事一定要在大过年的打打杀杀吗!”司马信瞧着一旁看戏的韩溯川,气不打一处来,“韩盟主,这事你不管!?”
被人叫破了,到底给韩溯川些面子,孙耀偏头看着韩溯川,有些迟疑,但刀仍未收回去。
“孙总镖头,韩某会回问柳山庄的。”韩溯川先说道。
孙耀想了想,收了刀,抱拳道:“见过韩盟主。”
韩溯川扫视了一番两方人,对司马信道:“不请镇远镖局的兄弟们坐坐?”
司马信连忙将人全部请到了正厅,又嘱咐人将此地清理干净了,才叹了口气,堆起笑脸从袖子里拿出几个红包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