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他扭头对秦鉴澜怒目而视:“你给我吃的什么?”
“公子!”心莲原本站在秦鉴澜身后,等着看夫妻一团和气的场面,一看势头不对,急忙开了口。她家公子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掀桌子!
秦鉴澜依然目含秋水,羞怯地一笑:“不合胃口吗?夫君。”
咸到怀疑人生的一碗挂面,可是她特地起了个大早,为从天而降的夫君,精心制作的美食!
昨夜在偏房里,秦鉴澜久久不能释怀。
她不过是在图书馆复习的间隙,看了会小说放松一下。却在看到女主饮鸩自尽的这段时,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已经穿越成了秦鉴澜。但她获知的信息,也仅限于知道女主因站错阵营,作为叛军亲眷被处决。
明明秦鉴澜曾经有机会活下去,如果她不是像菟丝花那般依附于男人。从父亲到宿州质子,她被封建家长交接,知道贺子衿绝非良配也不反抗,还错过了青梅竹马的李玄晏。
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元宵灯节,秦鉴澜要和贺子衿共赴宫宴,与李玄晏重逢。待到来年开春,便是……宿州叛乱。
也是在这本小说中,最让现在的秦鉴澜头疼的部分。全因她并没不得知在叛乱期间,秦鉴澜在从诲居里的生活。她马上明白过来,想要改变秦鉴澜必死的结局,就不能留在从诲居。如此,便不能留在贺子衿身边,必须与他和离,或者干脆趁和离之后,远远地离开都城。
如此一来,便要为和离制造事由。
虽说秦鉴澜家中还有父兄,但她素和他们未谋面,加上她对这个想从女儿的婚姻中谋利的相国父亲并无好感,还不知道他俩在这个新的故事中,将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兜兜转转,还能被她用于制造事由的,就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是夜,从诲居。
庭院内外一片寂静,偶尔有雏鸟的叽喳声。吃了秦鉴澜的黑暗料理,贺子衿虽未像昨夜那般大发雷霆,却沉着一张脸,在下人们的众目睽睽中出了府邸,到现在都没回来,临走时还故意把朱漆的大门拍得山响。
秦鉴澜站在后院的墙下,却不是在等待贺子衿。
眼看着月亮爬升到了夜空的顶点,她估摸着差不多时辰了,闪身躲在那棵大槐树后。
树冠的枝条一阵晃动,慢慢地重归平静。
年关岁末,槐树上的叶子早就掉光了。所以秦鉴澜仰头望去,没费什么力气,站在树顶的人就映入眼帘。
脚踩一双黑缎快靴,身姿挺拔、白袂飘飘的男人,左手按着腰间的长剑,真容却用白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丹凤眼,留出无限任人遐想的空间。
借着月色,男人一跃而下,无声地走上前几步,盯着透出暖黄色灯光的窗子出神。
秦鉴澜深吸了一口气,从大槐树背后站出来,开口唤道:“玄晏。”
他呼吸一滞,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鉴澜。她站在月光中,一身轻暖的狐裘,像以往那般。
天地静寂,少女的音色清越,一声一句,叩响了李玄晏的心门。
小说中的三十三年冬,宿州治乱平息后,炙手可热的皇族将领李玄晏坐在宫中,对着殿门外的落雪,想起回忆中触手可及的声音。每每念及,他总是先举起手中的瓷杯,敬一敬少女的在天之灵,再将热茶一口饮尽。茶水从喉咙一路滚烫下去,直抵冰冷的内心。
眼前的李玄晏,还是三十一年冬的李玄晏,往后的一切尚未发生。秦鉴澜改变了他们的重逢。
他眉头一皱,却不似平常那些偷听墙角的家贼,并不急于脱身,反倒大大方方地说:“鉴澜。你瘦了。”
“你……不想我么?”秦鉴澜作楚楚可怜状,柔声问。
她心知,李玄晏会时不时地趁着夜色,来到从诲居附近。原作里元宵宫宴的重逢,两个人都不敢展露真心,秦鉴澜不觉得他放下了。如果,在她穿书后,将两人的重逢提前,再顺势提出和离之后跟他走,秦鉴澜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但李玄晏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逼得她只好一反封建女子的常态,主动出击。
“……不一样。”李玄晏摇头,身体却不自觉地向秦鉴澜靠近。
“那你,”秦鉴澜顺势而上,仰着头,眼睛里满是凄切的恳求,“带我走,好不好?”
“澜儿,”李玄晏心乱,白纱后的脸庞露出痛苦的神情。
一句话还没说完,从诲居的另一边却传出一阵骚动。“夫人!夫人!”侍女的喊声由远及近。
似乎是被这个词一惊,李玄晏眼中落寞的浪潮迅速消退,余下一片坚定。
他快步上前,握住秦鉴澜的手腕,凑近她的耳畔,悄声道:“宫宴再会,皇上要邀你们入宫。”
言毕,他三两下攀上树梢,矫健地踏上了后墙的瓦片。高大的身形翻过墙去,迅速不见踪影。
只有秦鉴澜的腕间,还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