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上帝精心编织的一场梦,在虫鸣鸟叫声中闪耀着莹莹绿光,绿光深处,是拥有着同一片蔚蓝的天空和海洋,它们融为一体,逐渐成为青春的背景板。
夏生人生中少有难忘的日子,她小时候的回忆占了她内心的一半,另外一半里只有平时零散的生活画面和十九岁夏天那年的眼泪。
她太敏感,以至于不敢过于品尝生命的味道,因为生命中总充满眼泪,孩童时期的眼泪大部分和喜悦相关,少女时期的眼泪更多是苦涩,至于长大后的眼泪,也许喜忧参半,也许全是悲伤。现在的夏生离“长大”这两个字还太远,无法准确判断未来的泪水里含杂什么,只想慢慢的往前走,怀抱记忆里的勇气和童年的碎片一点点拼凑出这个不算完美的人生。
夏天过后南方城市的气温还在持续燥热,八月尾,上海的街道一片荫绿,热风吹过,漫过每个行色匆匆的行人。
夏生提着行李回家,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跟谭涟笙打电话。
“喂,珠珠,我到了,不用担心,好,我下午去找你。”
谭涟笙大学刚好也在上海,两个人当初说好了志愿填同一个城市,就都考来了,后来夏生父亲去世,她得了抑郁症没去报名,挂学籍直到现在。时隔一年,夏生心理疾病终于没那么严重,加上当初车祸的伤好得彻底了,才从海岛老家出来。
“生生,我跟你说,今天我特意带了几个艺术学院的帅哥,啧啧,你绝对喜欢。”谭涟笙在电话里滔滔不绝,一边讲一边挑裙子。
夏生把东西递给阿姨,然后走到厨房去给她祖父泡茶。
她将手机放在边上,连了蓝牙耳机,说:“知道了,你别提什么帅哥不帅哥了,总觉得长得好看的都不怎么靠谱。”
“嗯?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你当初……哦,抱歉,提到他去了,对了,你这回回来恭家没派人去接你?这也太不把你放心上了,你可是恭家唯一的大小姐。”
夏生把茶叶放回去,笑笑说道:“爷爷说了要派人去接,但是我拒绝了,都二十了,总麻烦家里人不好。”
“话不能这么说,你毕竟是他的掌上明珠,派人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啊,就是太懂事,我告诉你,懂事的小孩没糖吃,偶尔任性一两回反而讨喜。 ”
夏生被逗笑了,笑骂谭涟笙胡扯:“你这是什么歪理,一套一套的,任性的小孩怎么会讨喜。”
“别不信,撒一次娇比你懂事听话一百来回有用得多。”
“好~知道了,就你会说,先不说了,我下午给你回电话,现在得去给爷爷请个安。”
“好嘞格格,您忙,奴婢告退。”
“就你贫。”
挂了电话,夏生把耳机摘掉,然后捧着茶去了祖父的书房。
书房里不止他一个人,还站着位年轻儒雅的男人,正在为老人家磨墨。
夏生端茶走进去,软声软气的叫了声“爷爷”,回头又喊了句“哥哥”,是了,那就是她姑姑的儿子,夏生的表哥,两人不算熟稔,只在一年前夏生刚回恭家时相处过一段时间。刚回家的小姑娘像只遗落在外好不容易被找到的珍稀动物,大家族里不论是谁见了都得礼貌供着,所以当初她这位表哥对她也挺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么久没见还记不记得她。
“生生啊,快来,我刚刚还和你哥哥说起你呢。”
老先生一看见她就笑,立马招呼她过去。
夏生把茶递到他手里,说:“爷爷和哥哥说我什么呢?”
“说你怎么还没到家,是不是堵车了,话还没说完你就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广晏给夏生拿了张椅子示意她坐下的同时说道。
夏生微微一笑,谢过他,将椅子拉得离老爷子近一点才坐下。
“生生啊,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到时候让你哥哥送你去。”
恭老先生拍拍她的手,说道。
夏生点点头:“好,听爷爷的。”
岁月飞逝,老人家原本只染了两鬓的斑白现在已经蔓延到头顶,一年时间不见,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条,夏生看着他皱巴巴的脸,突然想起自己烦躁时揉的纸团,被扔到地上时就等于和这个世界脱轨了,就那样静静躺在垃圾桶边,再也不受他人的重视。那个年轻时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将自己亲生女儿赶出家门的狠心人,原来也会老吗。
时间好像从来没放过任何人,夏生也不例外,她说不出自己哪被改变了,但不管做什么,只要经过时间的洗礼,每一次的心境都不一样,人的成长总离不开整个世界的催动,很多事强求不来,每个人都很无奈,在无法撼动的时空里,大家都在被迫成长,都必须面对,那些在生命里留下深刻痕迹的人或事,总有一天消失在自己人生里的事实。可是夏生太固执,她性格里带着一种他人无法理解的偏执和别扭,不愿意接受岁月强加给她的东西,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的东西她却不行,所以她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