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没来得及解释白桐尘为什么要她的号码,电梯门关了,舒染染带着愕然沉下去。
接连几天,手机却很安静。
要了号码,却不来电。像被突然塞了一把“遇水开花”雨伞,有点期待伞面遇水到底怎么开花,又是开什么花——却不再下雨。
有几次,在教学楼的人群里行走猛然听到来电铃声,舒染染忙掏手机。
才发现旁边的同学早已和电话那端对上了话。
一样的铃声,却不是找她。
晚上舍友常抱着孩子和老公视频,总是她说十句,孩子咿咿呀呀n句,老公回不了一句。
听噼里啪啦的声音,那端在打游戏,压根顾不上这端的期待。
被冷待,不妨碍舍友见缝插针的分享与老公的“甜蜜”。
这是个带有强烈警醒意味的现实寓言。男人的行为色彩,是女人的幻想赋予。
转头间,舒染染就把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假期待搁置。
一天下课,手机响得很急,舒染染吸溜吸溜喝完水,慢慢拧紧杯盖,缓缓合上书,清清鼻子,懒洋洋接起。
居然是从小最铁的玩伴,童年!小伙伴姓童名年。
童年在电话里超激动:
“狗宝!我回国了!B韩国,再也不回了。”
舒染染瞬间打了鸡血:
“牛黄!训练生不当了?还等着你出道呢。”
她俩打小调皮捣蛋在一块,不是拿鞭炮炸了人家的南瓜,就是挑唆同学把校实验室的钠扔进男厕小便池······
姥姥叫她俩“牛黄狗宝”。她俩没皮没脸的分了这美称:一个牛黄,一个狗宝。
童年:“狗屁的训练生,让经纪公司退团了。”
“傻球公司瞎了眼!以前不还说要你做舞蹈担当吗?”
“身材瘦不下来。我特爹1米8,有时一个礼拜只吃一片面包,剩下时间只喝水,咣咣减到100斤,公司说我还是像进击的巨人。”
“弱智公司,接它马上倒闭!”
舒染染不到1米7,最眼馋童年的1米8.飒飒大美女。
“傻逼公司辞退我的理由是什么?‘我们是女团,等改马戏团的时候再屁磕你’。日,气得我差点一巴掌呼断经纪人的办公桌。”
“那你现在在哪儿?”
“狗宝,牛黄我跟你一个城市啦。我在大学城的商场上班都快一个礼拜啦。”
挂上电话,舒染染在小吃街买了一堆东西,飚着车就去了商场。
童年在商场一楼超市管理购物车,舒染染去的时候,童年系着超市发的围裙,在满世界找迷失的购物车。
“牛黄!”
“狗宝!”
牛黄狗宝紧紧搂在一起,啵啵啵亲了几口对方的脸颊,坐在超市门口的路障石柱上分吃糖油粑粑、臭豆腐、奶茶和铁板鱿鱼。
舒染染记得童年她爸有个娱乐会所,她妈更厉害,在老家开了个外贸女装连锁。
“你个女明星怎么干上这个了?大太阳地里晒着,回家当富二代多爽。”
“草,人生苦短,不想和没意思的人耗费。我机票都买落地桐城的,因为有你。你还在上学,时间相对自由,我随便打点零工,这样俩人有更多的时间一起玩。吃喝玩乐才是人生基底,其它都是包装过的狗屎。”
童年一直很潇洒,什么事都看得特开,没什么执念。
6年的训练生生涯那么苦,她一个外国人熬过语言障碍、体能训练,但是结束了,也就不再耽溺过去。
舒染染才不灌奋斗昂扬的心灵鸡汤给朋友,也不追问太多别的:
“行。你喜欢什么生活就过什么生活,但是你钱够不够花?”
好像捡小车,一个月也没多少钱。
“一天管一顿工作餐,米饭馒头随便吃,有时装米饭回宿舍蛋炒,又打发一顿。有时带馒头回去,炸个馒头片儿,配上超市处理的咸鸭蛋或者芝麻酱,也是一顿。吃饭花钱了了。宿舍一月只收150的杂费,水电自费。”
舒染染二话不说,给童年转钱。
“草,你别给我钱。你让人扣了押金、锁了店,成了丧家犬,还同情我?我打折买咸鸭蛋和芝麻酱的钱,都是我爸随手打赏的几万块零花里的。”
“你怎么知道我关店了?”
童年从围裙口袋掏出个免费馒头,蘸舒染染带来的臭豆腐汁,吃的狼吞虎咽:
“你以前给我寄吃的,不是发店里的快递吗?快递单上有你店铺地址。我下了飞机就去找你,邻居把你说的那个惨,吓得我都不敢联系你个穷鬼,怕过上穷气。”
童年习惯关心话调侃着说,总把辛酸淡化成平常,让人觉得生活的挫折也没那么令人灰心。
不直接问舒染染关店原因,还不是怕她要强不肯说。舒染染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