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人走到之前徐长琳用饭的位置处落座。
原先桌上的残羹剩菜早已被清理一空,就连桌椅常年使用留下的丁点油污也早已被一点一点地拭去,比之谢怜昭三人方才落座的那张桌椅洁净许多。
客栈小二端着一壶茶水走过来,给在座二人一人倒了一杯后,他对徐长琳道:“客官,这是方才那位姑娘交代小的给您泡的茶,请您慢用。”
谢怜昭端着茶杯缓缓转了转,见茶汤呈棕红色,乌光油润,又再端到唇角轻轻嗅了一下清淡的茶香,而后才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她由衷赞道:“竟是武沂州的红茶!果真是好茶!”
客栈小二此刻刚走出两步,听到这位贵人娘子的赞叹,顿时转回身,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向二人奉承:“贵人好品味!小的一路闻到这茶香袅袅,好闻得紧,却一直不知这是武沂的红茶!果然说书先生说得对,贵人们就是眼光独特,有品味!”
徐长琳虽然没说话,但她的坐姿却比方才放松了些许。
果然,漂亮话是谁都喜欢听的。
客栈外头的雨水仍旧哗哗地下个不停,这潮湿闷热的夜晚里也没有什么乐子,谢怜昭难得地起了一点好玩的心思。
谢怜昭好笑地问客栈小二:“说书先生说的话也不是全然都是对的吧?万一我就是说书先生口中那个例外,你这马屁岂不是拍到了马腿上——白费功夫?”
“贵人说笑了。店里的茶叶都是些不经喝的粗茶,味道闻着就不如贵人这茶香,小的虽然见识短浅,却也粗分得出二者之间的不同。”小二更加谄媚地道,“看两位贵人这打扮,打眼一瞧,就知您二人定然家世富贵、眼界不凡,何况这还是这位姑娘身边的侍女特地交代给小的泡的茶,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定然都是好茶。”
“你倒是很机灵。”谢怜昭笑着夸了一句。
奉承话也说完了,客栈小二便不再逗留在贵人面前碍眼了,赶忙利落地退下。
这时,先前拖拽着钱嬷嬷往后院方向去的侍女也赶了回来,她对徐长琳点了下头,便默默地退到了徐长琳后方站着。
“姑娘身边有一位好侍女。”谢怜昭见那位侍女站在徐长琳后方,目光一直放在徐长琳附近,像是时刻警戒着危险,虽然沉默寡言,却倒是忠心耿耿。
徐长琳瞧着不远处那你来我往,吃饭宛如打仗的姐妹二人,清浅笑着:“姑娘不也有两位好侍女吗?”
“嗯?”
谢怜昭顺着徐长琳目光的方向望过去,见岁晏和岁屏姐妹俩又开始你争我抢每顿必上演的抢菜吃戏码,难得地没有平日里恨不装作得不认识她俩的难为情,脸上绽开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也是,我也有两名好侍女。”
岁屏刚从姐姐虎口之下夺得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正得意忘形地向姐姐炫耀着,却忽然瞟到自家小姐笑意盈盈望过来的目光,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胆寒——糟糕,别又是我哪里举止不当败坏了谢家风气,小姐憋着坏要处罚我吧?
这念头一起,方才还笑容猖狂的岁屏赶紧低眉敛目认真吃饭,假装自己是一个行为端庄的乖女孩,但手上与姐姐抢食的速度却依旧不减。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谢怜昭收回了目光,侧头望向旁边的人。
徐长琳转头回望。
然而下雨天的夜晚本就黑沉,这家简陋的客栈为了省点烛火钱,只在四方点了几盏油灯,烛火稀疏,灯影绰绰,加之幕离的阻隔,她只能看个对方的大致模样。
可即便如此,前头自己那几句话里尽是暗藏锋芒的针对,对方却一直温和以对,徐长琳也不知对方是段数太高对此不屑一顾,还是天生玲珑心浑然不觉,但徐长琳不得不承认,这人所表现出来的亲和力,自己多少还是被影响到了。
“长木琳琅满怀谷,青天一色,碧沧海。”
她不自觉地,温和了声色:“我姓徐名长琳,家中行二,姑娘可以唤我徐二。”
“那与我倒是巧了,我也是家长行二。”谢怜昭觉得很是凑巧,笑着自我介绍,“怜君惜取绵绵意,昭昭日月鉴我心。谢怜昭。”
“姓谢?”徐长琳倒茶水的动作轻微地停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起来,京城里倒是也有几户姓谢的大户人家,却不知令尊是哪一位谢大人?”
“东街梧桐巷,冠远将军府。”谢怜昭对徐长琳的停顿假作不知,仍旧笑吟吟道,“家父乃冠远将军谢子衿。”
果真如此!
徐长琳想起一向与徐家不睦的谢家,满身温和顿消,又恢复成先前的冷漠疏离,连说出口的话语也冷硬不少:“原是冠远将军府的千金,今日倒也是有幸认识了。”
谢怜昭久不在京城居住,对自家在外的交际情况一无所知,家里人给她的信件里也从未提到过这些,此刻对于徐长琳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很是云里雾里,她只当对方果真是千金小姐做派,脾气说变就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