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不吃不喝奋斗一辈子,苏家住在这穷乡僻壤,会面临多少恶意,已经可以想见。
所以苏棠不光要将银子花出去,还要花得无人不知。
可巧就遇到了周家卖田。
“他们张家,欺人太甚!”
可以想像两家退婚的事传开,苏家要糟受多大的非议,她自是无惧,只是女儿要如何是好。
秦氏站起来在房里绕着走了两圈,最后跺跺脚道。
“不行,我去收拾行李,煜安,你快去把刘伯的牛车叫来,和你阿姐去舅舅家避几天,等风头过……!”
“娘!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也无需避让。”
苏棠如泉水般的声音抚平秦氏纷乱无主的心,
直到此时,秦氏才意识到,女儿真得长大了,只是代价确如此大。
有些事,并不是能躲得过,坦坦荡荡反而无人能伤。
“女儿总要自己面对的。”
“好,娘陪着你一起。”
秦氏伸出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蓦地又一双手覆上来。
“阿姐,你还有我呢。”
苏煜安手上的温度传过来。
秦氏点点头,低头拭干将要脱眶的泪,强忍笑意道。
“买了田也好,将来咱们吃饭也不愁,只是那十亩田,也尽值一百两了,娘还年轻,身子骨硬实。
那周家大丫头,不如让她跟回去吧,没得叫人母女分离,看着让人难受。”
“女儿知道,那原本就是权宜之计,周二婶儿也把人带走了,煜安一会再偷偷将身契还给她,也就罢了。”
也不是她有多良善,只是风雨欲来,不想再添一个不定因素罢了。
这也是周二婶哭天抹泪时,她没有表示,默认秦氏作主,让对方带走孩子的原因。
现在的他们,适合关起门来过日子。
至于那新买来的十亩田,周家已经早就种下麦子,短时间内无需费心。
待这事了了,便可考虑起一家的生计问题了。
煜安已经十岁,早到了可以拜师的年纪。
先年苏父许是没想过自己会突然撒手,一点准备也无。到后来苏家已经供不起两个读书人了。
秦氏放弃送儿子入学,仍然一门心思支持张青云,所期望得大概也是对方知恩,后面有这个姐夫提携,以煜安的聪慧,未必没有出路,可惜没算过人心易变。
不过她来了,张青云是什么样的人,已经无足轻重。
忽然一阵轻响,院子门被敲响,打断她的思绪,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苏夫人,在吗?”
这是周二婶的声音,秦氏跟儿女对视一眼,拿过那张卖身契站起来道。
“准是来求这个的,你身子还没好透,就先歇着,煜安,去给你阿姐把灶上凉着的药拿来,娘出去看看。”
苏棠笑应下来,等她娘开门去了,看着苏煜安道。
“煜安,去拿笔墨。”
少年撑着桌子站起来,须臾拿着一个粗瓷碗出来放到桌上:“阿姐,该喝药了。”
那碗里褐色的药液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苏道眉头拧成一个结,强笑道:“阿姐早就好了,这药就算了吧,毕竟是药三分毒,煜安,你说对吧?”
“阿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怕苦。”苏煜安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块小小的糖块,一脸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拉起苏棠的手,将糖块放上去道。
“喝完再吃块糖就不苦了,阿姐试试。”
苏棠端起碗装那碗药抬头一饮而尽,苦得她舍头都麻了,将那块冬瓜糖放进嘴里,笑道:“真甜。”
确实半点不苦,原本她是不爱吃甜食的,总觉得太腻,如今看来,似乎也不错。
“阿姐喜欢就好。”
苏煜安被她的笑容恍得不好意思,他挠挠头接过碗,转身送去灶房。
倏地外面传来一连串脚步声,秦氏的脚步不急不缓,很好分辨,旁的分不清的,怕是周二婶母女。
苏棠笑容一收,随即秦氏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对低头敛目的母女。
那对母女走到面前,未言先跪,正是周二婶和招娣母女,苏棠忙站起来去拉两人。
抬头见秦氏欲言又止,像是也很无奈 ,她只能轻声解释。
“周二婶,招娣,你们不必如此,一百两银子得了十亩上等良田,原就已经是我们苏家占了便宜。
当时收下招娣姐的身契也是权宜之计,你们很是不用为此多礼,你们去销了籍,回去安心过日子,不必放在心上。。”
周二婶摇摇头不肯起来,只喊招娣快磕头。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今天能得太太开恩,让民妇带她回去与家人告别,已然是开了恩,民妇绝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