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蟹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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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奥林匹斯的夏日祭,即是奥林匹克竞技会。——这是人间的叫法。
所谓德尔斐的夏日祭,即是皮提亚竞技会。——这同样是人间的叫法。
据说,这是人们认为自己激怒了神,所以特地举办的盛会,以平息神的怒火。不过,照往日的习惯看,还是“祈求太阳升起”的成分多些。毕竟人间已经连续下了半个多月的大雨,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出事的。
我依旧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降临人间。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不,是血水混合着尸身腐烂的恶臭,在雨天显得分外难闻。人间界已经传出神谕,特洛伊人令战火蔓延人间,已经犯了天大的过错;而这场久久不停地大雨,就是对特洛伊人的惩罚。
我去德尔斐的途中,曾路过特洛伊的都城。在那里,人人都谈论着卡珊德拉留下来的“遗产”,包括一批威力强大的所谓“火炮”,还有各种奇怪的“大型机械”和“配方”。但是,卡珊德拉留下这些东西之后,就彻底消失了;他们无法掌握这些“机械”的制作方法,更无法复制出所谓的“火炮”,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勉强支撑着一个庞大的军事帝国。
毕竟,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能力越过马其顿,纵横罗马的。
我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据说,宙斯之所以突然降下暴雨,是因为特洛伊人摧毁神庙、捣毁神像,不敬诸神。宙斯说,这场雨只是个惩罚,如果他们再继续下去,那么宙斯就会将日月云霭、山川水泽、草木谷物、牲畜百兽全都撤走,让特洛伊陷入永久的恐慌。
神发怒了。
我奔跑在德尔斐的街头。
人们欢腾着,簇拥着一队队身着白色礼服的青年男性,走进了宽大的体育场中。体育场门口摆放着阿波罗与赫尔墨斯的雕像。据说,人间的每一个体育场,都是这么设计的,因为阿波罗与赫尔墨斯都代表了健康、力量与男性之美。
我跑道上打了个滚,把自己的身形变小了一些,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丝毫不会引人注意。竞技选手们吟唱着赞美诗,弹奏着七弦竖琴Kithara,迎接太阳神的降临。
雨帘驱散,阳光遍洒。
阿波罗降落在德尔斐,光芒万丈,直刺得人睁不开眼。
“感谢太阳神殿下的降临!这是德尔斐无上的荣耀!”一位为首的祭司高呼道。
“赞美太阳神殿下!……”
一束阳光卷起了我的腰。
我挫败地将自己蜷成一个小绒球,乖乖被阳光带到了高高的神座上。阳光渐渐消失,阿波罗伸手接住了我,笑着问道:“怎么还是偷跑下来了?”
我抱着他的一根手指,蹭蹭,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想看看嘛。”
阿波罗宠溺地笑笑,端坐在神座之上。我伸出一只尖尖嫩嫩的小爪子,挠挠他的指头,顺势在他的手上打了个滚,然后蜷缩在他的手心里围观赛事。
抛掷铁饼、投掷标枪、跳远、搏击、赛跑……
赛、赛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扯掉了身上的衣物,在跑道上严阵以待。突然之间,阿波罗挡住了我的眼睛,有些不悦:“不许看。”
当、当然不能看啊……
我在他的手心里紧紧蜷缩着,尖嫩的小爪子挠啊挠,顺势抱着他的一根手指头,呜呜地蹭了几蹭,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会裸|体赛跑啊混蛋!!!
阿波罗的脸色缓和了些,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将我捧起来,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道:“若是你想看,今晚来太阳神殿,我尽可以给你看个够。”
呃???
我眨眨眼,尖尖的猫耳擦过他柔软的唇,又猛地缩了回去。
他、他、他……他在调|戏我?
“我可比他们耐看多了,阿尔忒弥斯。”阿波罗不怀好意地坏笑。
我举起爪子,捂住耳朵,在他的手心里蜷成一颗绒球,脸已红透。
赛事仍在继续。
我在阿波罗手心里滚啊滚,直到把自己的窘迫耗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透过他的指缝,看向赛场。新一轮赛事已经结束,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祭司将手中的月桂枝编织成冠,戴在了胜者头上。
“月桂?”我坐起来,用两只爪子托起下巴,“阿波罗,为什么他们要用月桂作为胜者的标志?”
阿波罗没有回答。
我又问了一声,阿波罗依旧没有回答。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阿波罗——”我挠挠他的手心,“怎么不理我?”
阿波罗缓缓开口:“以太阳神之名,我降下神谕——”
“伏叩,谨聆太阳神之神谕——”祭司们的声音齐齐响起。
“把月桂之冠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