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到幽州半月,朔州城中频频传来捷报,朝中大臣都在等着魏侯得胜回朝,乔姝婉则一直在驻云轩内侍弄花草。
母亲在世时,乔姝婉随她在秋桐书院学习时读到《神农本草经》,上头有明确记载牡丹根皮可以入药。
母亲崔氏也常说:“花草可以修身养性,也可以入药治病。人要如花草一般,生机勃勃且对世道有所帮助。”
乔姝婉把这句话当成警句。
乔姝婉不太了解崔氏这个人,最早是听舅母同她说的。母亲是清河崔氏,故去的太傅崔征独女,自幼便入宫是长公主伴读,少师杨军赞许她:称诗表志,安气和声。母亲也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独自窝在房间里头,一杯清茶,两本书,便可以待一日。
十岁的乔姝婉刚刚被乔父从乡下舅母家接回来,母亲就带着她到书院里头,白天看书,晚上帮母亲整理整理书籍。她看不太懂那些书上头的“之乎者也”,那时候只是想要多多依偎在母亲身边。
再后来,她长大些,母亲便开始催促她读书,母亲说,一个女子可以没有好的家世但绝对不可以是个“睁眼瞎”,她是清河崔氏的后人,自然也不可以懈怠。
乔姝婉也争气,在京都时颇具盛名。不过这盛名也不是她自己挣来的,而是因为霍容心悦她,人们才对她这个乔家女有所认识。
“小姐,这晨起的风最毒,您怎么穿这么少?”璋儿扶着乔姝婉回了房间,见她闷闷不语,接着道,“小姐是想家了吗?或者身子不舒服吗?”
乔姝婉摇头,都不是,她在想母亲那样严厉的人到底有没有温柔的一面。
“璋儿,这两天我常常听见行宫里头的小厮说,魏侯在幽州屡战屡胜,就要班师回朝了?”乔姝婉摸摸眼睑,忽然想到前阵子绿幼过来说什么阳绥帝,于是问道:“我记得我走之前年号是嘉平,怎么那日我听那位绿幼说了阳绥?”
璋儿笑笑:“小姐的反射弧也太长了,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问。本来今年是嘉平十四年,可是陛下为表和魏地合作的衷心,特改元阳绥,所以今年是阳绥元年。”
乔姝婉点点头,接着修剪花枝。
这几日天气变冷,乔姝婉的心病时常犯着,有时候精神恍惚站不稳,有时候心脏疼到冒冷汗,所以乔姝婉除了白天的一两个时辰在案前读书外便是在榻上睡着。
孙医丞把脉后,道:“公主这病症还需静养,不可动怒。臣先给公主开些滋补的药,公主宽心。”
乔姝婉点点头,她这毛病从小便有了,也不是什么要死人的大病,左右多注意点儿身体,多注意休息便好了。
“璋儿,送孙医丞出去。”
蚕丝被轻盈舒适,乔姝婉这几日睡得不错,不过她来了这儿药没间断过,所以她还得了个外号“病秧子”,这样损的外号给她一个公主。
璋儿在一旁不平道:“小姐就这么饶过她们了?背地里嚼主子舌根,小姐就应该砍了她们的脑袋!”
乔姝婉一脸不在意:“左右现在这地方不是我们的土地,我是大东的公主,不是魏地的,她们不尊重我也正常。何必为不必要的人和事动怒呢?”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奴婢心疼啊。”
是啊,乔姝婉这十七年的经历,见过的都说一句心疼。孩童时期最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被送去乡下,舅母不贤,时常欺负她,后来被接回去,母亲忙着将秋桐书院做大,父亲忙着建造朱雀台之事,又是四年没怎么管她。
当旁的小孩可以坐在父亲肩膀上看烟花时,乔姝婉在自己房间里读书。
“心疼什么?左右这生活是我自己过,管旁人怎么看,你这个急眼的性子也改一改,小心人家从背地里参你一本,再把你遣送回大东,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璋儿恍然大悟,连声唱“喏”。
翌日,乔姝婉睡到自然醒,天气晴朗,一个婢女进来院子里面洒扫,看起来年纪不大,干起活儿来倒是井井有条,乔女叫她过来:“看你面生,是何时过来侍候的?”
那婢女忙放下簸箕,跪行两步:“奴婢敏敏,原来在柴房,是行宫的掌事妈妈说公主这儿缺奴婢,才将奴婢补了过来。还望公主不嫌弃,收了奴婢吧。”
太阳拨开云层,微风拂过水面,乔姝婉点点头,告诉敏敏她这里不缺近身伺候的婢女,让她干一些洒扫之类的活儿。敏敏连声倒谢,提溜着水桶就去扫地了。
四月初,池塘中的荷花冒出了粉色的花骨朵,岸上青荇嫩绿,木槿朝荣,不远处飘来一阵芙蓉清香。乔姝婉才从蒲垫上坐定,就看见璋儿跑过来,口中说着魏侯回师了。
乔姝婉算算日子,魏承走了走小一个月,如今回来,大约李怒之反被制住了。
“小姐,魏侯回来,待成婚后我们搬去魏明宫,就不用再在这里受人白眼了。”璋儿倒了杯茶递给乔姝婉,气喘吁吁。
乔姝婉摸摸桌案,道:“你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