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吃过人!”
没等成昭解释,旁边横窜出一个少年,冲到他跟前,是先前被络腮胡踹飞的金石。
众人面前,金石也浑然不惧,他义愤填膺,怒目瞪着地上的人,双眸瞪出了喷火,显然恨极了他们。
急匆匆主动揭发这群禽兽吃人的事实。
逃荒逃了数月余,大家带的粮食本就少,再怎么节省,半路也见了底,没了口粮。
人饿急了,沿途的野草树皮都被一抢而空。可偏偏这群禽兽竟然打上了两脚羊的主意,先是病得快死的人,然后盯上了小孩子,若不是金石和同伴们抱团取暖,从不落单,早就化作沿途的枯骨了。
之前队伍中有个姑娘,就是因为落单被王强捉了去。想起已逝之人,他恨不得马上把王强千刀万剐。
金石掀开了一道口子,和王强同路逃荒的灾民也纷纷出来应声。
“就是啊。”
“我邻居家的婆婆,就折在他们手上。”
“丧天良的毫无人性,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
旁观作恶的接连举证,那些听从王强撺掇,饿极了与别家易子而食的人户,则心虚低下了头,讷讷不言。
一人一句,铺天盖地的控诉与哭号已经为此时盖棺定论。
他们一伙的恶行骇人听闻,没人再关注县兵为何上来就是杀招,要么中箭身亡、要么身负重伤。
众人只觉得大快人心,他们真的该死啊!
甚至尤嫌弃不够,罪孽滔天的大恶人简单死了完全便宜他们,应该被处以极刑才是,纷纷请愿将尚在喘气没死透的恶魔处以极刑。
成昭命人把王强等人押送走,另外并不追究方才被煽动欲作乱的其余灾民。
再看马背上的将军,他无悲无喜的脸上仿佛满含悲悯,金刚怒目的佛陀以雷霆手段消除罪孽。
薛竹双唇煞白,食人一事太荒唐了,她忍下几欲作呕的恶心,目不转睛注视着马上的身影。
昭昭,她的昭昭。
看见成昭她就不害怕了,飘荡的灵魂找到了此心安处。
成昭是英雄。
城墙下的一箭,薛竹回忆起二人的初见。
二人的缘起不在村口那一池溺水边,而在层峦的山间,黑风寨山匪环伺垂涎之下,成昭意外从天而降。
彼时的昭昭是个和尚,相比起俊朗标志的五官,锃亮的光头更引人注目。
亮得刺眼。
薛竹当时只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稻草也会与她共陷深渊,未曾想和尚真给她带来一线生机。
来人杀穿群集的山匪,步步莲花,带她脱离险境,至始至终神色痛惜而悲悯,感化的叹息声中,她恍惚遇见了神佛。
那大概是昭昭至今仍不变仁慈的来源,得以在安阳城下见血封喉斩妖魔。
昭昭曾经从匪徒魔爪中救出了她,与当下何其相似。
马上的翻身下马,薛竹头也不回投入成昭怀中,埋首冰凉坚硬的盔甲上汲取安心,仿佛这般,她就能什么也无惧无畏。
一声轻叹,转为温和平坦的眼眸垂视胸前漆黑的发顶,成昭拂去女子鬓边的灰尘。
“阿竹今日受苦了。”
他没问薛竹为何会出现在城外,也没提她此刻的失态。
可好似只要面前这个人知道了她的委屈,她就能无条件倾诉,薛竹强忍了好久坚强在这一刻尽数摧毁,眼眶发热。
“昭昭回来就好。”已是语带哽咽。
“我回来了。”
男人已不再是和尚,仍保留了出家时的习惯,温言细语安抚,念上一段经文宁心静气。
返城的兵士默契别开眼,已回了安阳,无需正军待命了,留一支队伍镇守城门维持流民秩序,别的都随副将回了军营。
薛竹收拾好心情抬头,欲盖弥彰后退了两步站好,维持淑女的仪态,也没忘了不久前和她同生共死过的小少年,郑重朝他一拜。
“还不知小郎名姓,方才多谢你拉了我一把。”
金石没生受了她的礼,摆手摇头道:“叫我金石便可,不必言谢,你给了我们粮食,自当回报,当不得谢。”
各论各的,施粥不过先吃到一口饭罢了,不是薛竹家的米,先吃一口也求不来长生,金石小少年的襄助,却是雪中送炭,并连累他自己陷入了险境,怎可一概而论?
薛竹执意道谢,好说歹说,金石终于收下了谢意:“阿竹姐姐的谢意我们收下了!”
快打住,他收下还不行吗?金石以往没与这种香软脆弱的女子打交道,太费功夫了。
最不耐烦这些嘴皮子功夫。
“小兄弟你们可有去处?”薛竹才说到实在之处,安阳县城内开设了福田院,接纳金石这样的流浪儿,还会传授谋生技能,雇能干之人去做工。
金石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