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游恒殊。恒久的恒,特殊的殊。”
她绝对,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陈舟宁难得笑了一下,但她话里就没有什么情面了:“练剑分心,加两千次挥剑。”
“是。”
——“……是。”
覃将行看着垂首在他面前的陈临宴,目光是淡的。收敛了情绪坐在这里,若是已经下山的游恒殊看见了估计会说一句“挺好的,知道好好用脸了。”
陈临宴在覃将行的阵里。
大能威压压向他的那一刻,他肺腑都觉移位了一瞬。可仅仅一瞬,威压便消匿无踪。
覃将行盯着陈临宴,对他面上压不住的痛意熟视无睹:“我说了,你去问心道走一遭答应收你当徒弟,不是让你在宗里背后做小动作的。”
陈临宴挣扎了一瞬,又被压着低头。
“……可她为什么不能知道。”陈临宴还是觉得没错。
覃将行扫他一眼,二人脚下阵法兀自流转,陈临宴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他抬手将阵法撤去,院外的花枝从未合上的窗子中探进来,花瓣依稀落在窗檐边又被风吹下去,覃将行觉得有趣盯了片刻,又看向外头往西斜了不少的太阳,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里便有了点笑意。
“你当真觉得,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吗?”覃将行噙着笑,目光还停在窗外,“家里的小孩子什么秉性,看了那么多年还是能有点自信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风自屋里吹向外头,探头的花枝就被风带着折返回去。
“你们家两个孩子,一个两个都固执的让人看了头疼,自家的孩子已经要管不住了,别来给我添乱子。”
这阵风同时将陈临宴带了出去,不过显然就没那么温柔了。踉跄着的陈临宴好不容易站稳了,凌空便被谈了个脑瓜崩儿。
“有空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想出来你师姐用的是什么火了吗?”
丢在角落的《金丹阵法总览》在这一刻存在感又变得极强,轻飘飘一句话从覃将行嘴里说出来莫名觉得攻击力强了不少。陈临宴稍微有点儿恼了,脸上多了点儿热意,有点儿赌气,连语气都硬可不少:“您和师姐怎么……”
然后收声。
门里头的青年又恢复那种懒洋洋的调子,隔着道门传过来的声音闷闷的:“你师姐心眼随我,别傻愣愣的去招她。”
随后便安静下来。陈临宴也觉得没意思,于是抿了抿唇往山下方向看了一眼。
刚下完山的游恒殊无助的又看了一眼山门。
她被突然热闹喧嚣的人声炸的耳朵生疼。
——没人和她说山底下那么多人啊。
她以为至少还要再有一段路才会有这种人声鼎沸的现象的。还是低估了十二洲界修士凡人共生场面的和谐度了。山脚下一直绵延到目光所及的最远处。许是赶上了什么好时候,即使日头西斜天际已经微微暗了,来往的人流仍未有什么削减。
十二界洲的凡人没太多对女子的禁制,像这种热闹的情景下更是有不少三五成群的女孩子,只不过面纱还是不能少的。
女孩子们的裙装流光溢彩,脚步翩跹时裙摆就有粼粼的光。
很漂亮。
且审美与覃将行高度一致。
各异的裙子让游恒殊想到储物戒里那一叠裙子,它们整整齐齐叠放在角落,厚厚一摞估计边穿边扔都没问题。
“……所以到底是哪来的那么多钱。”游恒殊嘟囔,大逆不道的往覃将行年龄上猜——反正修仙人士的脸永远是骗局,哦,可能有的不是,但不多。
“仙长,仙长——”身边突然就多了点儿声音,夹道的小贩冲游恒殊嚷嚷,眼睛里是一点儿对修士的憧憬和喜爱“仙长今日也来过花朝节吗,那来看看我们家的东西啊——”
“欸,抢生意啊麻子!仙长看我家的!”
游恒殊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吵闹的场合,这也不是山上随她教训的师弟妹,她只能加快脚步匆匆离开,把一堆似真似假的调笑斥骂丢到身后去。
热闹的叫卖声,沿边的摊位,一双双笑着的眼睛……这是游恒殊阔别了九年的红尘烟火了。
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天已经黑下来了。
一条路上灯笼的暖光照着她,前路昭昭。
“……”游恒殊默默走向个卖小食的铺子,仔仔细细挑了满满当当一盒的糯米团子酥皮糕点。她捻起一个放进嘴里,垂眼看着外边儿包着的牛皮纸袋子时,依稀从时光里遥遥望见了某一年弯着眼睛塞给她一颗芝麻酥的夫人。
“喏,是甜的。”
那双眼睛,盛着人世间温柔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