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他今天穿的是正装,衣扣一丝不苟的从上扣到最下一扣,上衣显出的褶皱是刚刚抱她弄的。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舔舔干涩的下唇。
她眼睛还湿漉漉的,眸子像清水浸泡着的两粒黑石子,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小狗,十分委屈。
温立却没吃她这一套,面沉如水眼神看的遥行浑身发毛。
他粗略扫了眼病例本上的症状,弯腰握住她的伤脚放到自己膝盖上,发现已经肿的有些骇人。
早上去接人的时候扑了个空,便想着下午签完海川的合同后直接去接她下班。但后来接到勖然电话让他帮忙到医院听听医生说的复健计划顺便看看那小丫头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这么一待就到了快七点。
下来的时候正在打开手机准备给遥行打电话,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她孤零零的站在长长的队伍里,一个手捏着病例一个手接电话,情绪有些崩盘,没见说几句话哭就低着头掉眼泪。
他顿在原地没再往前走,胸腔泛起丝丝钝疼。
想到她刚才哭的样子,温立就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
“看过医生没?”他语气勉强维持平静,眼睛还在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脚踝,鞋是不能再穿了。
遥行脚不由自主瑟缩一下但被他握的紧,只能放弃:“看过了,说抹药,养一个礼拜就可以了。”
温立抽走她手上的病例本,轻轻放下她的脚,最终无可奈何得叹口气叮嘱道:“在这里等我。”
遥行看着他重新站到队伍的末尾处,身姿高大挺拔加上气质不凡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久眼圈又开始泛红。
收款窗和拿药窗在不同的地方,温立付完钱后,遥行就一直坐在原地等。
再回来时温立手上除了装药的透明袋还多了一双白色毛绒拖鞋特别像两个小毛球。
即使已经料到她的脚会很肿,但是脱下鞋子后温立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脚踝处的伤势就不必说了,脚背上的鼓包肿得有两个鹌鹑蛋大小一般。
他的脸色瞬间黑到能滴墨,既心疼又冒火:“你今天是不是又磕到了?”
遥行:“没,就是出了个外勤,站的时间长了点。”
温立认真凝视她,目光深幽恍若深谭,寂静又包容,仿佛能一下子把人吸进去:“昨天不是说了,会照顾好自己?”
“……抱歉。”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讲这样一句,只是感觉承诺的事没完成。
语气怯怯,目光却涣散着瞧他,直叫温立心头一软,没再吭声,一言不发的把遥行换下来的鞋子装起来后再度把她抱起来。
一路无言,遥行抬头看着他寡淡的侧脸这样的温立一下子让她很没底,又无所适从。
犹豫踌躇许久,在温立发动车子之前她拉住他挽起的袖管。
温立垂眸问:“怎么了?”
遥行脑子里各种念头转过,说出口几乎是没怎么思索:“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没头没尾的话,只用了一秒他就听懂了意思,温立握住她手漫不经心的说:“你想好了?”
遥行紧张到眼睫轻颤,抿唇,在他的注视下嗯了声。
“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的想好了?不反悔?”
“不反悔。”
她回握住温立的手,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遥行蓦然想起了以前读过的一篇文章——
“和她做伴的,惟有寥寥的几点寒星,致使她也不免感叹这寒夜的落寞和凄冷。”
“渐渐地,月儿终于到达她行程的终点,悄然隐没在旷野的边缘,剩下的只是一片青灰色的回光在天际荡漾。”
此刻她好像就是书中的月儿,风雪夜中孤身一人徒步跋涉漫无涯际的旷野,只是怀中多了一捧微弱火光,是盗窃得来的,见不得天光。
而今,她竟也到达行程终点处。
“这儿是哪儿?”她回过神,迷茫的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
温立拔掉车钥匙,泰然自若道:“我家。”
遥行傻眼:“不是送我回去吗?”
“你觉得你现在可以照顾的了自己吗?”他说。
遥行:“…可是”,她面露难色,“这样太快了吧…”
温立在黑暗中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在遥行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抬手打开车内灯,看向她缓缓出声:“遥行,我们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当然了,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等你脚伤好了之后你再考虑住在哪里都可以,但是你现在需要人照顾。
我是你男朋友,当然有这个义务去照顾你。”
“除非你已经开始后悔了。”
遥行哑声:“没……我只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我的存在。”男人揉揉她发顶,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