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慢吞吞将信收了起来,“待会就将这信烧了,到了下面也好有个念想。”
青年人语调温润,如同不起波澜的湖水,平静而深沉。
裴远修仿若失去全部力气,手腕处伤口不停外面渗着血,他额头抵着地面,隐隐传来抽泣声。
“殿下罪臣是真不知名单一事,但罪臣可以告知十二年罗家一事,幕后黑手极有可能丞相大人,其余一概不知,求您放过罪臣的儿女。”
“老师是本宫相当敬佩的人,这些年待本宫如何,本宫都看在眼里。”刘祯站起身来,她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你这三言二语无法动摇本宫对其的敬佩之心,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其罪当诛。”
“……”
裴远修猛然抬头,撞进了一双亘古无波的眼里,只见她冷漠觑了眼,撂下一句,“送裴家众人上路。”便头也不回走了。
呵~
他再次轻笑出声,温热的泪水划过面颊,虔诚磕了个头,扯着嗓门喊,“多谢殿下,罪臣不求别的,只求殿下万分当心。”
接着便是接连不断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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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雪花落在青石板上,往日人来人往的正阳大街只有一辆马车孤零零前进。
马车内烧着火炉,稍微驱散些许寒气。
车里放了不少书,尤为扎眼的是书案中央信纸。
上面歪七扭八写着‘先行一步,后会有期’八个大字,最下方还画着个的鬼脸。
这信是探子刚呈上来的。
半月前她差人去天中山取下裴家姐弟二人首级。
如今看来是扑了个空。
听闻太清观的徐道陵能掐会算,上可知天命下可看风水,不知是算出有一劫,还是听到了风声。
裴远修倒是为姐弟二人找个不错的靠山。
刘祯从容不迫收起信纸。
裴远修不论是做官还是为人都不正派,但对妻子儿女倒是有那么三分真心与他父亲大不相同。
当年裴家家主宠妾灭妻的丑闻让坊间百姓津津乐道好一阵子。
逼死原配,逼走嫡子,扶妾上位,真会闹笑话……
许是树敌太多裴琰裴瑶二人在罗家出事后不多久便被他送往了天中山,这十二年里不曾回过宁陵城一次。
他到底还是怕了。
怕什么?
以当时裴家方心未艾之势,应当无所畏惧。
吁!
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老长的嘶鸣。
车夫突然拉一下缰绳,刘祯下意识抓住书案一角才勉强没让自己过于难堪。
咚咚。
车夫敲了敲。
刘祯撩开帘子立于车板之上,马车正前面站着个七八岁的孩子,像是被方才那一幕吓到,愣愣站着原地瞪着眼睛。
他穿着并不厚实的外衣独自一人站着正阳大街中央。
“帮他找父母。”
刘祯声音又冷又淡,话落便撩开帘子进了马车。
暗处侍卫刚出来还未走上前就从隔壁店铺冲出来个年轻妇人,她掐着男孩耳朵将他拉到了街边,“乱跑什么,万一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这里不是陈留,要是你跑了丢娘去哪里找你。”
“哇。”
男孩看见妇人之后终是忍不住大哭出声。
“孩子贪玩正常,不必如此苛责。”
结伴而行的青年人见男孩哭得伤心,忍不住开口劝说。
见此妇人也软了下来紧紧将男孩抱着怀里,“雨生乖,咱们再待一日就回陈留。”
刘祯撩开帘子入眼便是这三人。
周澈?
她放下帘子,娥眉轻蹙。
周澈眯眼看向前面,只瞧见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平稳行驶。
方才是车里的人在看他吗?
他晃了晃头,领着母子俩朝最近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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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横扫,银霜遍地。
裴府门口站满了人,众人顾不上风雪纷纷驻足往里观望,裴府门匾哐哐两锤给砸了下来。
裴琰与裴瑶混迹在人群中间,看见被拆下的牌匾眼眶通红,裴瑶率先扯了扯一旁小哥的袖子,“大哥,您知道这裴家人被关在哪里吗?”
小哥并未回应只是上下打量,看着两人穿衣打扮,缓缓开口,“你们不是京城人士?”
“我们问您是否知晓裴家人被关地方。”裴琰一把将裴瑶拉到身后护着,极为不善瞪着眼睛,“你只需回答知道或不知道就成,管我们是不是京城人士。”
“哦哟。”
小哥气得笑出声来,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脾气这么冲的,随即板起脸,声音也硬邦邦的,“裴家九族全部被收押在刑部,这事京城人尽皆知。”
“不过即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