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心下却已然暗笑出声。
不怪她,实在是那厢端坐的宋谦寻太过像个探案路上顺捎的貌美吉祥物。
李南卿挑帘入内,隔了宋谦寻一段距离坐下。只听轿外一声嘶鸣,轿子缓缓启程了。
海城县距离扬州府并不远,一路上山花烂漫,农家安乐,风光秀美非常。
李南卿耐不住心下好奇,挑了帘子的一角向外望去,只见满山绿色,山下溪流潺潺,又有蝉鸣隐在山中。
李南卿瞧得有些入迷,半刻后回过神来,才发现宋谦寻正浅笑着偷偷在看自己,脸上登时有灼烧之感。
她只好故意怒目,轻轻瞪了宋谦寻一眼,岔开话题道,“所以宋大人给小女官职,是觉得刘良家的事,小女帮了些忙?”
宋谦寻被她瞪得撇开脸去,一副小偷行盗被捉当场的模样,脸也红了些许,喉头滚了滚,才又凝眸正视李南卿,回答她的问题。
“我发现李典吏常常做梦,而做梦后又似乎总能捕捉些新的蛛丝马迹,故而想着,或许典吏之职,能奇人有妙用。”
这话他说得万分诚恳,凝视着李南卿的眸子如水波流转,万千话语在波涛下汹涌,却不肯再宣泄而出了。
李南卿望向他那含情的眸子,半晌,低下头叹口气,“宋大人,我的确是多梦之身,困扰许久了。”
“那……李姑娘可有请大夫诊治过,究竟是何因所致?”
“多年前诊治过,可没人诊得出来,只说我魂魄不宁,容易被噩梦缠身罢了。”
说着说着,李南卿的声音矮下去,目光重新望向轿外,似是在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梦境。
轿外,青山绿水而过,轿子已然行至扬州府。人声逐渐喧闹起来,男女老少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又裹挟了那说书的、卖艺的、唱曲的,叽叽喳喳,隔着轿帘,也知已入闹市。
突然,一声暴喝平地而起,只听一阵拳脚交加,动静直冲轿辇而来。轿前那两匹红马一阵长鸣,狂乱叫着踢踏一阵,堪堪停在了石板街正中。
紧接着,是人肉被击中的两声闷响,那轿夫在外哼唧一声,再无声响。
宋谦寻登时直起身,一把拉过李南卿挡在身后,朝轿外喝声问道,“谁?!”
下一刻,轿帘被人粗暴地扯开,一张颇为粗犷的男人脸出现在轿前。
那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个箭步上前就揪住了宋谦寻的官袍圆领,不由分说,一把将人从轿辇里扯了出来。
“沈肆听——看我家老爷不逮着你扒皮——”
他朝着宋谦寻劈头盖脸就是一声狂暴的呵斥。
只见这人脸带刺青,怒目圆睁,青黑色的粗眉原本狞成麻花,凶神恶煞一副吃人模样。张嘴之前,他狠戾的眼神绕过宋谦寻,瞥见了轿内的李南卿。
顿时,他呆住了。
那壮汉原本单手拎鸡崽儿一样提着宋谦寻,好像要生吞活剥了他,现在突然不敢动了。他看看轿内的李南卿,又提起手上拽着的宋谦寻,仔仔细细提溜起他那身官袍看了半天,而后心虚地将人轻放在了轿板上。
那张黝黑的脸上变出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挠了挠头,就差把“尴尬”二字刻在脑门心上。
“我……我认错人了,大人别怪。”
说罢,他拱着手连连倒退,拔腿就要跑。
跑之前,还很是贴心地将被自己砸昏倒地的轿夫给扶正了。
这回,轮到宋谦寻呵斥了。
“谁家的下人?莫跑!”
一边说着,一边扯开官袍抬脚要追。
谁料此时,一群围观的路人凑了热闹过来,一件轿内竟还有一个女子。他们也学了方才那壮汉,瞧瞧宋谦寻,又瞧瞧李南卿,眼神中滚过层层打量之意,而后七嘴八舌地嘀咕起来。
“哟,孤男寡女,这可算是共处一室了!”
“可不么,瞧里头那女的狐媚样子,可把那男人给勾引坏了。”
“可不好说——谁知道这男的女的什么关系,弄不好,正偷着情呢!”
人群中的议论之声渐起,谈论的越来越不能入耳,言辞如箭,直刺宋谦寻和李南卿两人。
听了片刻,李南卿从轿内出来,只见夏日炎炎下,轿外的宋谦寻面色已如三九寒冰,冷得要杀人。
她难得见这温软如玉的人发火,不想他急火攻心,她望向轿外层层叠叠围起的人墙,喊道,“是谁人方才说,我与宋大人偷情的?”
此话一出,人群的闹腾声忽地静了下来,无数诧异的目光投向李南卿。
“我与宋大人,乃县尉与典吏,何人胆敢造谣?”
她凤眸直视,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忽地,又听见小小的一声议论在人墙外围嘀咕道,“还是个女当官的,谁会扶持个女人当官,肯定还是狗男女……”
李南卿两耳轻微地动了动,找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