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嘉算过日子,静怡公主的婚事是在十六岁时许下的,但后面熹宗热衷于炼丹,常常生病,到了方镇祐继位,才举行了公主的婚礼。
她才十四,还有两年的好日子可过。在仁寿宫的日子很快乐,尤其是能够和方镇祐一起去上传说中的太学。方思嘉本以为会有很厉害的老师和同学,却只有严厉的老学究们在上课,下面坐着一些他国质子或者是朝廷重臣的儿子。她哥表现得可谓是鹤立鸡群,她在坐在最后一排,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养成系偶像。
她就坐在学堂后面,老师知道她的情况,连走都不往她面前走。别人来上课,方思嘉就坐在后面看别人上课。她一边看还要一边总结:好好好,这个是以后的肱骨之臣;这个大将军年轻时也不怎么样嘛;还是我们未来启朝最伟大的承业皇帝最厉害!
纵使她再怎么不情愿,十六岁也快到了。她常常去缠着皇太后,恳求太后别带她去参加任何宴会。但即使她并未有资格出席宴会,那场婚事还是被定下了。婚事定下后,方思嘉的好日子就逐渐结束了。先是被禁足在仁寿宫侧殿,直到她出嫁。而后是疾病缠身的皇帝,和整日忙于照顾皇帝和为皇帝祈福的太后。
整个宫闱,方思嘉像是被遗忘在仁寿宫的角落里了。只有方镇祐偶尔会来看她,给她带些外面的消息。
这天,方镇祐在湖中小亭里找到了她,给她带了好吃的。
“哥哥,你要是当了皇帝,能不能帮我退婚啊。”方思嘉抓着他的衣袖。
方镇祐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她这样说了,“小心你的嘴。”
方思嘉塞了一口点心进嘴里,她当然知道这样说等同于在诅咒皇帝死,但她并不在意,说:“这是在仁寿宫,太后娘娘不会怪罪的。”
“太后娘娘会难过。”方镇祐摸摸少女的头。
方思嘉满不在意地说:“那等我死了,你就赐我封号静怡,意思就是安静就很好。”
“净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也只有太后才会一贯纵着你。”方镇祐见她吃完一盘,又递了一盘过去。
“哥,我之前许的愿望,你要是有一天能帮我实现,你会做吗?”
“会。”方镇祐想起之前少女说的减少剥削,扩大福利化等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方思嘉把最后一块点心咽下去,“我们马上就胜利了,真的。”
那个男人死了,但却不是方思嘉以为的那样。方思嘉以为方镇祐登基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但历史似乎还是按照它既定的轨迹行走。她还是出嫁了。方镇祐给了她丰厚的嫁妆,带了许多侍卫。
方思嘉是自愿的。原因有三个:首先是那个域外的男人以此为由,试图攻打正值将才青黄不接的启朝。虽然她曾在课上看好的未来大将军此刻已经提枪挂帅,但距离他十年后百战百胜的传说,方思嘉认为他还需要磨练磨练。其次是她的轨迹和行为似乎无法影响这段历史,这么些年的经历就好像在看一部历史真人秀。所以她不认为自己能改变这段异常重要的历史。最后一点是最重要的,方思嘉很想回家。她越是生活在这个地方,越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实感,她好像只是别人历史的见证者,只在必要时刻完成自己那在正史里不足百字的人生轨迹。
她坐在轿子里,拨开帘子,她们已经走到了远离城市的地方。山高路远,从此之后,下次与皇宫里那位兄长的见面,就是自己的死期。
“公主可是乏了?”领头的将士骑着高头大马,他放慢脚步。
方思嘉无语凝噎,公主是想逃了。她叹了口气,又缩了回去。
方思嘉度过了她漫长无比,痛不欲生的近十年。不过她其实并没有吃太多苦,更多的是那个男人对她精神的折磨。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怪点子,是从后世学到的。她终日抱着熹宗的牌位,那男人胆敢踏进她的房门,她就抱着牌位上哭下闹。
但正如她在自己从前的经历中学到的那样,第九年末,那男人还是走进来。方思嘉看着段世臣走进来,她一边躲一边大喊:“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段世臣亲手勒死了抱着牌位的方思嘉。
方思嘉在意识模糊之际,低声咒骂了两句方镇祐,并在心里哀嚎: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再也不看除了教科书以外的东西了。
方思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皇宫里。她绝望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死亡的回忆萦绕在她脑海里,方思嘉决定做出一件出格的事,好让自己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于是,方思嘉决定去前朝朝堂看看现在当皇帝的是谁,她飞速跑到朝廷所在的太和殿。
她走进去,里面门庭若市。“在说什么?”方思嘉走近了。
“公主此番遇害于珍水国,乃是罪臣段世臣践踏我国颜面!臣请出战!”
方思嘉被这人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就发现,这些人都看不见自己。她小声说:“这下真是变成鬼了。”
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已经是皇帝的方镇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