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往内推来。
“砰!”窗叶猛地撞在屋内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冷风霎时灌入。
秦嘉宝目瞪口呆,连忙把脸一捂,顶着凛冽的寒风冲上前,费劲地把窗户推回去关上,仔细别好插销。
刚折腾好,她就隐隐听到了个奇怪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稍显短促,听起来有点像坚硬的物体在木门上划拉。
记得上一次听到时,是有只麋鹿认错了路想进屋。
不会又是麋鹿吧?
她走到大门边,试探性地从里敲了敲门,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笃、笃”,在安静的室内十分突兀。
敲完后,门外的东西大概是听到动静,声音响得更急更快了。
果然是麋鹿。
秦嘉宝不打算让这头鹿进屋,于是再次敲了敲门以作安抚,正当她转身打算检查别的窗户时,一阵朦胧的音乐声隔着门板传来。
秦嘉宝兀地顿住动作。
意大利的麋鹿居然进化到会听音乐了?隐约好像还是钢琴版的《野蜂飞舞》。
随即,她就反应过来,不对。
是她门外有个人。
只有人才会放音乐。
秦嘉宝想了想外头的暴雪,以及仅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脑子里又盘旋了一圈各种雪域惊魂、孤岛围猎的剧情,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门外的音乐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混杂着敲门声和飞掠的风雪声。
这种天气,人类在外面是会死的吧?
纠结中,敲门声逐渐变得断断续续,仿佛是知道了屋里的人内心的纠结,明白自己大概会被拒之门外。
秦嘉宝突然有些不忍。
她拢紧身上的厚衣服,心里定了定,到杂物间取下唯一一把□□握在手里,缓缓拉开大门。
风雪无情,仅仅开了一个门缝,雪粒与寒风就嚎叫着往门里钻。
幸好她用围巾把自头脸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秦嘉宝隔着门缝打量门口。
门口果然站了一个人,身形高大,衣物裹得十分厚实,冻僵人的暴雪中,看起来笨拙而迟缓,像一只无措的大熊。
能看出,这是个男人。
他戴着帽子,上半张脸遮在防风镜里,下半张脸裹在衣领中,完全看不见面容,人也一言未发,但秦嘉宝却奇异地觉得,他看起来很有礼貌。
大概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气场。
不过这种时候,秦嘉宝才不管他讲不讲礼貌。
□□从门缝中探出,枪口直直戳到这位“麋鹿”的胸口。
“哪来的?”秦嘉宝瞄着他,食指扣在扳机上,意大利语念得凶狠又冷酷。
金属的枪管被她用力往前戳,男人的双手在身侧缓缓抬起,做出投降的姿态。
付煜隔着暗色的防风镜片,打量屋里的人。显而易见,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围巾把她的脑袋捂得严实,可布料之间钻出来的几缕调皮黑发,以及那双深棕色的晶亮眼睛,暴露了她的身份。
是她。
付煜一直紧绷的脊背些微放松,目光紧紧锁住那双肖似的双眼,心思翻涌。
他原本计划两天后结束这次摄影采风,离开都灵,但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野外的暴风雪完全有将人冻死的能力,付煜没办法坐以待毙,只能离开自己的营地,寻找记忆中的护林员小屋。索性他运气还算不错,在这种暴雪天也没有迷失方向,顺利找到这个屋子。
但是屋子里的这个人……让他有些意外。
“我是个来采风的摄影师,雪太大,我迷路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大概也是最后一个了。太冷了,拜托你,好吗。”付煜的语气稍急,但调子咬得很轻,显出一丝临危的脆弱感。对于怎样引起女人的同情心,他驾轻就熟。
秦嘉宝对他放松了些警惕。毫无疑问,眼前男人拥有一把富有磁性的好嗓子。他的意大利语念得十分利落,即使在生命关头,脆弱时刻,也有股凛然正派的味道,很容易让人取得信任。
秦嘉宝往周围看了眼,没发现别的情况,于是退开些许,示意他进屋。
握□□的手,即使在寒冷的空气中,也浸出了汗。
其实她手里的□□,是个早就坏掉的陈年哑炮,而且,她根本不会用枪。
可良心让她不能见死不救。
付煜在枪口的注视下规矩进门。随着他走进门,秦嘉宝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只长毛大狗。
付煜或许是知道这只狗有些唬人,进屋关上门后就发出指令,让它趴在地毯上。
大狗两个大耳朵耷拉着,黑棕白三色的毛发乖顺覆在身上,外面套了件黑色的狗狗工装外套。
一只训练有素的伯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