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隔着好几行呢,都不知道隔几座山了。——而且赛车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打开喷头,一点一点洗掉男人头发上染成红色的泡沫。
“不好说,”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瞬,又很快闭上,“但是开车我天生就会。”
我笑了,看着男人细软的黑发在自己指缝间随着水流轻轻晃动。“你这话很像那种会在名人传记里出现的。”
“是吗?”
“嗯。或者三四十年以后电视节目做你的访谈,播出时作为关键台词插进去的那种。”
“那这人听上去挺讨人厌的。”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说着话,直到萧逸的头发彻底洗干净。我收好喷头,回到洗漱间。男人正在放水冲洗洗脸台上的血迹。
我拽起萧逸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为他擦了擦没干的头发。黑发男人非常乖顺地低头任我摆弄。
“哎呀。”
“怎么了?”
“你是不是没刮胡子。”我抱怨道,“扎到我手了。”
“哪有。”他笑出声来,冲我抬了抬下巴,“不信你再摸摸?”
我可不摸。我挂起毛巾,转身去找吹风机了。好在萧逸这间屋子虽然只是备用,却一应俱全,大部分工具也还都在我记忆中的位置。
我们久违回到温暖的卧室。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缓解,我坐在床上帮萧逸吹头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不然还是我自己吹?”
他握住我手中的吹风机。
“都快吹完了。”我拒绝道,拨弄着男人微湿的头发,边用手指梳了梳最后有些顽固的发稍部分。“你知道吗,”最后一部分难吹的碎发也全部吹完,我关掉吹风机,房间忽然安静下来,“据说人的头发总会有一边更多。”
“哦?怎么说?”
萧逸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地上,回头看我。
“因为发旋的方向区别,人的头发总是左半边更多,或者右半边更多。之前去理发的时候理发师跟我讲的。”
我放下吹风机,伸手拨了拨男人稀碎的黑发。刚吹过的头发未经打理,我找了一会儿才分出他的发旋——和黑发形成鲜明对比的一小块白色漩涡。我笑起来,伸手点了点漩涡的中心,感到指尖的皮肤好像还带着一点潮意。
“大部分人都是左边的头发更多,你是右边诶。”
“是吗?”萧逸也笑起来,头向后仰了仰,“我都没注意。”
嗯,所以你该回沙发上睡觉了——我正想这么说,面前的男人忽然站起身,半只膝盖抵在床上,握着我的肩膀倒进了床里。
“你伤口不管了?!”我瞪他。
“小问题。”萧逸随口应着,脸一下凑近我耳边。
“……不然你先冷静点,”我很无奈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我明天还要上班。”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明天要上班?”他说这话时肯定挑了挑眉,“都这个点了。”
我真不想理他,又犯着困,干脆闭上眼睛,感受到萧逸支起身子,主动退开一点距离,只是依然盯着我。
然后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看他。或许是因为困意,视野中男人的面孔有些模糊。
我听到他语气很淡地问:“所以你现在不讨厌我了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一下笑起来,甚至笑得有些厉害,于是被萧逸掐了掐脸。“我从来没讨厌过你啊。”我说。
“真的?”他眯了眯眼睛,“看到聊天界面也不会难受?”
“……那还是有点的。”我诚实地想了想,“不过已经好多了。”
然后我几乎是一下想起了萧逸为何会这么问。——很多情绪太过久远,如果不靠刻意回忆,我几乎无法判断它们是否真的存在于自己身体里过。“我真的已经好多了。”我清醒了一点,看着他说。
黑发男人又仔细地看了看我,才好像放下心来似的在我身侧躺下。“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他忽然问道。
“比如?”
“这次出门没出成,赔给你的。”他看上去不像是打算走的样子。我支起身子掐掉床头的灯光开关,房间一下陷入黑暗。
我重新躺回床里,想了想,居然真的找到答案:“有。……我想去COSTA*。”
“……?怎么想去逛超市?”
“我没那里的会员卡。蹭蹭你的。”
他好像笑了:“行。”
房间内的暖风开得很足,吹得人眼眶发干。我从一片黑暗中忍着困意坐起身,终于彻底放弃再问他是不是今晚都打算睡在这里的念头——毕竟这个时候再赶他回去睡沙发实在未免有违人道。我忍不住叹气,拍了拍身下的床:“起来,压住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