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尹静也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没有心情,也总是笑着勉强答应,那副被迫的姿态,余瑶不可避免地感到堵心,一来二去,也就少去尹静院里,只说她心中不耐,自己也不想,便还是彼此相安,别去生事的好。
宋玖一家渐渐在丹州站稳脚跟,宋帅和秦夫人偕同出游,宋玖想要熟悉周遭却只记起余瑶。
她连送书信请帖,想着是余瑶的地界,正好让她尽尽地主之谊,好把之前自己带余瑶逛遍州府的情形反过来,好好折腾一折腾她。
余瑶心动,但因了尹静,自己又刚到家,少不了要安分一段时间,就不得不推拒,推到后面,再推不过去了,才去问何诗双,得了何诗双同意,两人才真正在酒楼会面了一次。
宋玖怨声载道:“见你一面跟见皇上似的。”
余瑶:……
她虽不懂官场天家,到底知道厉害,没有随便跟着说出那个自称,道:“那你见了……我,心里心花怒放否?”
宋玖剜她一眼。
要么怎说人的注意是有限的,在余瑶兴兴头把心思全放在和宋玖的上天入地时,家中裴彦昭和何诗双就很明显感到她的冷落。
在家时,她不是处于尚未提起精神的呆滞状态,就是处于已经耗尽精力的疲惫状态。
和尹静是不一样的让人不忍打搅她的情形。
何诗双又是埋怨,又是好笑:“玩得累了,不如歇歇。”
天知道怎么会有人连玩都要歇。但也只是劝劝罢了,何诗双终是没有多说,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过度拘着余瑶。
裴彦昭则又是心喜又是心慌。
喜的是余瑶回来,没有他妄想的那样一去不复返,待他的态度也一如往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慌又慌在,余瑶是见了他熟络,也亲昵,但在一些小事上她又不愿麻烦他了,也不肯和他分享。
她拉他出去游玩的时间大大减少,拉他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她这次出门结交到的友人,他都只知道姓宋,是个小姐,住在很安静的城郊。
他不知道她们在会面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知道她们具体在哪会面,余瑶什么时候去,又什么时候回。
他如此担心牵挂,注意她,思想她,像向着灯火的蛾,持续不断往火焰上扑,却次次都被笼住火焰的琉璃灯罩所阻。
余瑶用她的客气把他拦在门外。
有次他拦下要出门的余瑶,真诚问他后日休沐,她是否愿意和他一起。
余瑶惊讶:“休沐?可是……”她为难着,“我和小玖约好……”
小九小九,他真想要知道这位小九是何方神圣!
他的脸色当即僵住,又有些气怒起来,最后还是压下心绪问,那她什么时候有闲呢?
余瑶只笑:“表哥要上职就好好上职去罢,青天大老爷,百姓父母官哪,怎么能总想这些。”
要是以往她绝不会这么说的,是母亲叮嘱过她,叫她不要耽误他白日上职?还是上次的风波仍有余韵,叫没心没肺的余瑶也有些警醒?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凉下去。
他一定是比余瑶自己还早认识到,她正在离开,所以才会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那样没完没了、没日没夜地想念,等她回来又那样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追逐,但终于无功而返,心如死灰。
宋玖听了余瑶的话道:“你好无情哦,这样说人家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余瑶一顿,霎时觉得正在追着毛线球玩的小糯米团子都不香了,瘪了瘪嘴:“舅母说表哥正处在紧要关头,年底上头有京官巡察百官,我若拉他去玩,保不齐他会被参上一本、丢了乌纱,我能怎么办嘛。”
“你可以把这缘由与他说啊?”
“咦,还要我说?”余瑶吃惊,“表哥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清楚?宋玖眨了眨眼睛,借着自己多年看话本的经验,摇着手指:“这可不一定。你要想与他和好,还是早些说才是。”
余瑶:……
她一撇嘴:“就你知道。”
没吵架哪来的和好不和好。
她继续坏心眼地与小糯米团子争毛线球。
宋玖也不多管她,趁着婢女不在,懒洋洋很舒服地躺倒地板上:“啊,舒服。”
这屋子里同样铺着厚厚的毛毯。
余瑶忍不住笑,指挥小猫咪:“团子,去抓她头发!”
小糯米团子蓄势待发,宋玖翻身坐起:“哎哎?造反了??”
余瑶若无其事:“团子,来抓我手指!”
宋玖:……
她好笑好气。
余瑶道:“这厚实的毯子倒是与公……不,兄长家的很像,他那也有很好看、很厚实的皮毛。”
铺了满屋,她从第一次见时就想躺上去试试,但一直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