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伙儿,看呐,竟是来了一个生魂。”一个女人夸张地叫嚷,引起身后一堆食客轰然大笑。
了了无措地站在门口,想进不敢进,粉雕玉琢一个小人儿,怯生生好似误入虎穴的羊羔。
客栈老板娘冷眼旁观,拥有美艳动人的好相貌,心地却极是冷漠:“住宿?”
三途川前开设的客栈,向来不让普通人的魂魄羁留,这里是妖鬼精怪们的聚集地,特殊的地方特殊的食客,情况诡异起来,食客们互相啃食厮杀也是常事。
付不起房钱,老板娘就没有收留她的义务,尤其——
老板娘的瞳孔缩了一缩,本就冷的眼睛里冷意更盛了。
尤其这小姑娘还是个极为通透的生魂。
这姑娘还活着呢,魂魄却来了这里。
了了退缩:“我……我没有银子。”
“客栈不收银子。”老板娘说,红艳艳的嘴唇牵扯开,露出一个瘆人的笑,“明码标价,一根手指住一晚。”
了了被吓到了,惊慌中跌了一跤,差点哭出来。
客栈里食客们骚动起来。
“去吃去吃,去啊。一个生魂可抵百年修为呢。”
“尤其她还通透,年岁小,尝起来也可口。”
然而好处那么多,仍然没有哪个胆大的敢率先动嘴。
了了从地上爬起,被客栈内一干容姿或美艳或俊朗,但却狼心狗肺的男女吓破了胆子。
她不打算住店了,即使暂找不到落脚处,也不肯再待在这里半刻。
她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只见灰雾茫茫,不见来处,没有去处。
她身若漂萍。
2
快要歇业,门口那个战战兢兢的人影还没消失。
老板娘皱了皱眉头。
大堂内食客陆陆续续散去,不乏有垂涎三尺,盯着了了看了又看的,但子夜将至,再蠢蠢欲动心也得安分下去,上楼住宿或是离开。
老板娘收好茶钱对账,了了偷望一眼,只觉得那满屋漂浮着的光点是一根根新鲜带血的人类手指。
她打个寒噤,瑟缩起来。
单薄的衣物挡不了这阴司泉路上的冷风。
“我要关店了。”沁凉的声音在身边突兀响起,了了一个蹦跳,跃起来,惊恐望她。
“你不要蹲在我客栈门口。”
了了结巴:“嗯……嗯……”
却不走,也不动,只是小幅度挪了挪。
老板娘皱紧眉:“你深夜待在我客栈外会给我带来麻烦。”
她提着灯,灯盏飘摇,秾丽的眉目在光的映照下浮上暖色。
了了呆愣地望她:“嗯……嗯……”
傻了吗?老板娘的眉皱得更紧,加重口气:“快回你原来的地方。”
说罢提了灯就走,了了拉住她衣袖,怯怯又惶恐:“我……我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
3
了了回到人间,迷茫中醒来,身边站着一个女子。
对方眉目姝丽,态度却极冷,眼瞧着她波澜不惊:“你醒了?”
了了发现自己睡着了不说,还拉着人家衣带不放,连忙松手:“对……对不住,我……”
她一时忘记了自己是因何睡在这里,茫然环顾四周。
女子道:“你在此处玩耍累得睡着了,我住在附近,恰巧看见。”
正值春时,她们站的这处花柳遮蔽,十分阴凉。
柳深花密处,即可见妖。
女子看看角落里的那口井,淡淡道:“此处你以后还是少来。”
但了了不能不来,打从醒后初见她就觉得这女子面善。
“你叫什么?”她问。
女子沉默:“……素娘。”
无可奈何,因了什么缘故她不得不容忍了了对她的亲近。
4
某日素娘消失无踪。
了了从两人惯常见面处回来,心底空落落的,百思不得其解。
那样大一个宅子也消失无踪。
素娘身体不好,是如何一夜之间搬家离开的呢?
她埋头苦思,夜间入睡,骤然胸口发疼发闷起来,昏死过去。
再睁眼,只见三途川那家客栈着起火来,老板娘在外看着,后提灯冲进去。
了了惊叫:“素娘!”
她从一堆困于火海、开始发狂的食客中拉出一个人的手,拔足狂奔奔向客栈相反的方向。
猛回头,却发现拉着一个男子,惊得甩手要逃,急切后望。
男子将她紧握:“我便是你要找的那人。”他疏朗的眉目逐渐变得秾丽,气得够呛,又笑出声,“你怎么又来了?我当解开了那契才是。”
了了呆住,才想起上次来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