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长公主甚至都没有听孙夫人的辩解,直接命太监将孙夫人架到院子里,打了孙夫人十杖。
对于后宅妇人而言,这十杖就算打得再轻,也要在床上休养小半年才能下地走动。
更何况孙夫人当场吐了血,十杖下来,半死不活地连人带她趴的春凳抬回了她住的院子。
崔雪姬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敢想象孙夫人受杖刑时那种皮开肉绽、撕心裂肺的痛。
“雪姬……雪姬……”寿宁长公主一连唤了几声,崔雪姬才回过神来应了她。
“殿下,我有点怕,怕哪一日我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也会像孙夫人那样受很重的刑罚。”崔雪姬眼神涣散,方才她感受的视觉震撼让她心理压力很大,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寿宁长公主轻轻抚着崔雪姬僵挺的背,声音温柔似水。
“雪姬不怕,只要本宫在一日,便是你闯出塌天的大祸,也不打紧的。”
*
第二日冬阳和煦,然晨风呼啸,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这么冷的天,就应该赖在暖和的被窝里,上什么学呀。”崔雪姬坐在桌旁吃早饭,她的起床气到现在都没消散,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将自己的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要不是阮嬷嬷拦着她,她还能再吃下一大碗荠菜虾仁小馄饨。
小红提着书箱,里面装了崔雪姬去学堂要用的笔墨纸砚。
学堂位于月牙胡同,与勇毅侯府隔了两条街,不算远。
这间学堂的老师是宫里到了年纪放出的有才学的女官,学堂只收女学生,且都是勋贵人家的小姐。
崔雪姬进入课室内,坐在自己的书案后,等上课钟响女先生来讲课。
她只坐下几息不到,便有了困意,想来只要是读书,不管古代现代,都是让人想睡觉的。
算着离上课还有一刻钟,崔雪姬欲伏案打会儿瞌睡,没想到一个圆脸的小娘子抓着笔竿敲她的头。
“你干什么?”崔雪姬抢过圆脸小娘子手中的毛笔,狠狠瞪了她一眼。
圆脸小娘子趾高气昂仰着下巴,拿两个鼻孔对着崔雪姬说话。
“听宝娟说,是你害得嫣娘的眼睛哭得肿成了桃儿,你就一个庶女,嫣娘是你嫡姐,你怎么敢欺负她的?”
崔雪姬学着圆脸小娘子的样子,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也趾高气昂仰起下巴,拿两个鼻孔对着她。
“我就一个庶女,不仅敢欺负她,还敢欺负你。”
“崔雪姬,你别忘了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惹得我不痛快!”崔雪姬拿起手里的毛笔重重敲了一下圆脸小娘子的头。
圆脸小娘子捏起她的小拳头,就往崔雪姬身上招呼。
崔雪姬也不是吃素的,闪躲开后,一把薅住圆脸小娘子的头发要她向自己道歉。
圆脸小娘子不依不饶,一脚踩脏了崔雪姬穿的羊皮小靴。
崔雪姬心火烧起来,也不和这圆脸小娘子客气了,推倒她后,对着她就是一通胖揍,打得她毫无还手的余地。
课室内有与这圆脸小娘子一伙的,过来想拉开崔雪姬,全被她推开了。
崔宝婵小跑过来故意惊叫一声,“二姐姐,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这位可是平阳长公主独女,陛下亲封的乐安郡主。”
原来她打了一位郡主。
崔雪姬丝毫不慌,淡定地从这位郡主的身上爬起来,又从围观的小娘子们口中得知,这位郡主的闺名叫薛宝宝。
崔雨嫣好不容易挤进围观的人群,她搀扶起头发滂散凌乱的薛宝宝,代崔雪姬向她赔不是。
“郡主,我家二妹妹在家一直被娇惯着,她不是存心与您作对的。她前些时日头摔破了,不大记事,可能不记得您的身份了。她要知道您是郡主的话,肯定不敢与您动手。”
崔宝娟过来添油加醋道:“是啊,二姐姐向来欺软怕硬。像大姐姐、三姐姐和我这样好欺负的,二姐姐在家就可着劲儿欺负我们。她才没有那个胆子打郡主您呢,就是她脑子摔坏了,忘记了您是郡主打不得的。”
课室内的小娘子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向崔雪姬投来鄙夷的目光,有些说崔雪姬恃强凌弱,她们的言语对崔雪姬很是不善。
突然,一只玉手攀上了崔雪姬的胳膊,一个明艳大气的红衣小娘子拉着她往课室外跑,直拉着她一路跑出学堂、跑出月牙胡同、跑到人来人往的长安西街上。
二人站在一棵大槐树下,红衣小娘子小口喘着气,崔雪姬也捂着心口呼气。
崔雪姬:“你为什么要拉着我跑?”
红衣小娘子:“不跑的话,等上课了,女先生定不由分说偏袒薛宝宝,你想挨戒尺打手心吗?”
崔雪姬向红衣小娘子道谢,笑着问她:“敢问救我的这位女英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