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锦浑身一僵。
这个称呼,只有许景彦会这样叫她。可这不是她的梦吗?为什么梦里会有许景彦的出现,为什么在梦里……都不肯放过她?
“锦儿,对不起,是我让他带你来的。我只是……怕你不肯见我。”
“许公子。”沈知锦头也没回,冷冷地回应道:“你我早已分道扬镳,还望公子自重。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锦儿!”见沈知锦要走,许景彦急忙伸手去拦,被沈知锦一闪躲过。许景彦扑了个空,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拐杖砸在他身上,痛得他一声闷哼。
沈知锦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顿住了脚步。
“我没事,别担心。”许景彦喘着粗气,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却都失败。他腿上的伤口裂开,渗出丝丝血迹,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努力去够拐杖,头发凌乱地粘在脸前,看起来狼狈得很。
沈知锦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她扫了一眼旁边的拐杖,蹙眉道:“怎么搞伤的?”
许景彦却像没听见似的。他没回答沈知锦的话,而是急匆匆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喃喃自语道:“我今天找你,是想把这个给你,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沈知锦垂眸一看,正是他们此前看中的那盏兔子花灯。可惜花灯被压坏了一角,里面的烛光也熄灭了。
许景彦垂着头,自责道:“我没有保护好你,连礼物也坏了……锦儿,你能原谅我么?”
这样狼狈又失魂落魄的许景彦,是沈知锦此前不曾见过的。她看着他,向后退了半步,正色道:“许公子,你有你的阳关道,我也有我的独木桥。不管以前曾发生过什么,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互相打扰。”
“如果我说不呢?”许景彦盯着她,不甘心道:“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看看我,也许我们还能从头再来呢?”
沈知锦别过脸,语气微凉道:“许公子,我言尽于此。”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许景彦盯着她,突然问道:“是因为陆子羡么?”
沈知锦脚步一顿。
“因为陆子羡,所以你不要我了?”许景彦眼眶发红,执着地追问道:“你是不是喜……”
“许公子!”沈知锦打断他的话,厉声道:“请你自重!”
许景彦却像着了魔似的,顾不上拿拐杖,伸手向前拽住她:“你又要回去找他是不是?你不许去,我不同意!”
“你放手!”沈知锦用力想要甩开,许景彦却抓得更紧,甚至想把她拽回身边:“你不许去,我不同意……”
“啪”一声,许景彦猝不及防被人猛推了一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抬头时,发现陆子羡正扶着沈知锦,上下打量着她。
“找你好久了,跑这里来干什么?”陆子羡皱眉道。
沈知锦不想他和许景彦对上,边摇头边往外走:“没事,已经解决好了,我们走吧。”
陆子羡目光下移,视线停留在她泛红的手腕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扫了许景彦一眼,眼神里的冷漠和不屑,让许景彦都微颤了一下。
陆子羡只看了他一眼,转身向沈知锦走去,道:“等一下。”
“嗯?”沈知锦有些不明就里,正想出声询问,却见陆子羡将一盏兔子花灯递到了手边:“你的花灯,做好了。”
沈知锦低头去看,这花灯完好无损,兔子的模样栩栩如生。白白胖胖的兔身上,还用正楷提了一行小字:
知是谪仙,山河锦绣。
沈知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指了指这行小字,笑问道:“你写的?”
陆子羡别过脸去,快速“嗯”了一声,又补充道:“太空荡,不好看。”
沈知锦扬着笑,小心地接过花灯提在手上,拉着陆子羡的衣角:“走吧,回家。”
陆子羡点了下头,跟着沈知锦的脚步走出了巷子。沈知锦手里提着花灯,时不时和陆子羡说上两句,脸上漾着清浅的笑容。
许景彦死死盯着两人背影,手上紧紧握着那盏花灯。因为过于用力,指尖一片泛白,毫无血色。
“啪”一声,花灯骨架被捏断了。
许景彦突然笑了起来。
一模一样的花灯,一个完好无损,一个七零八落。
为什么,凭什么?
他今日本不能来街上,大夫叮嘱他要好好休息。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来,想看看她梦寐以求的花灯,看看那些年他没能给她的东西。他独自一人住着拐杖,慢慢地走在街上,心里抱着一丝侥幸: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遇见她呢?
路过摊位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那盏兔子花灯。这花灯是竹编的,外面糊了一层雪白的纸浆,看上去白白胖胖,栩栩如生。
不知道为什么,许景彦觉得这花灯很像沈知锦。明明只有小小的一只,却那么坚强,陪他走过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