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自己的小毯子,蹬蹬蹬跑到床边,将毯子放在床上。
简灼的脸黑得像是要下雨,耹思濯抓着耹瑶的手,躲在她身后瞪过去,使出杀手锏拿捏简灼:“爸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给妈妈念日记……”
“行。”简灼陡然笑出声,“有种。”
耹思濯完全随了耹瑶年轻时候不讲理的基因。只要有靠山有把柄,完全可以凭借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坐吃山空。
很好。不仅耹思濯瑟瑟发抖,耹瑶也是。
耹瑶不知道这十年简灼经历了什么。现在这个冷冽寡言、沉郁气息浓重的简灼实在不能和十七岁时恣意骄傲的青葱少年简灼划上等号。
想当年,耹瑶就算把他书撕了、车胎气放光他都不会说什么。
现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活脱脱像当年那位教导主任大饼。
对于一个身体年龄已婚且事业有成,灵魂年龄还未高考是个雏鸟的耹瑶而言。
躲,是上上之策。
母子俩趁简灼走后,疯狂交涉,最终定下目标。
两个人去睡客卧。
简灼也没多说什么,这两天都是早早出门,偶尔有几天晚上都没回家。
周末,耹瑶和耹思濯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吃。巧的是,两个人都不喜欢吃橘子上的白色橘络。此时正盘着腿,格外认真的一个个撕扯。
耹瑶给耹思濯剥好,放在他面前的小碗碟里。同他闲聊。
“你知不知道简小灼最近去哪了?”
“爸爸么?”
“嗯,”耹瑶一口吃一个,一边咀嚼一边思考,“他是不是找你妈妈去了?”
“妈妈你不是在这里吗?”耹思濯停下抓橘子的手,问道。
耹瑶嗯了半天,摆摆手,“当我什么都没说。”
“爸爸其实可想妈妈了。”耹思濯将手上的一牙橘瓣塞到耹瑶嘴边,“我们在洛杉矶那几年,每次我做噩梦,爸爸都会和我讲妈妈的事情哄我睡觉。”
耹瑶砸吧砸吧嘴,“没想到简小灼还挺深情。”
耹思濯捣蒜一般点头:“爸爸每天都会给妈妈写一封不会寄出去的信。又一次我偷偷看了几张,他说妈妈就是他的精神支撑,就算妈妈有喜欢的人,他也会一直等下去的。”
耹瑶睁目结舌,敢情简小灼这几年进化成了一个舔狗()-()
这不行,这不可。
奇耻大辱啊!想当年耹瑶就算再怎么对帅哥们见异思迁,也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做舔狗!否则一无所有!
简灼和她从小到大生活这么久,竟然没有受到她一丝丝影响……
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什么家门不幸?”那道属于成年简灼的标志性嗓音突如其然在身后响起。
耹瑶惊觉自己竟然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爸爸。”耹思濯乖巧地叫他,“你要吃橘子吗?”
简灼看着肉乎乎小手上的一牙橘子,摇头。随后他又将视线转向耹瑶,见她脸颊上还有白色的经络,伸手帮她摘掉。
耹瑶一僵,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简灼。
简灼将手指尖上的经络在耹瑶眼前晃晃,转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刚在聊什么?”简灼问道。
耹瑶支支吾吾:“就……也没聊什么。”
耹思濯在沙发上站起来,一本正经举起手指头摇摇:“妈妈,撒谎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嗷!”
继而他扭头向简灼汇报:“我和妈妈刚才在说我们在洛杉矶那几年!”
“还说什么了?”简灼绕过沙发,将耹思濯抱起来掂了掂。
耹思濯犹豫:“……嗯。”
“什么?”
耹瑶倒是替他回答:“说你每天都在想他妈妈,还写信。”
耹思濯:“……”完蛋
简灼抱他的力气失控了一瞬间,吓得耹思濯牯扭牯扭挣扎着往耹瑶身上扑。
耹瑶接过耹思濯,大刀阔斧问简灼:“既然那么爱她,怎么不去追?”
简灼转身,坐到了沙发上。耹瑶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抱着孩子坐在了他旁边。
简灼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很差,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半晌没有说话。
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片刻后,骤然松开。
他问耹瑶:“现在这句话,是十七岁耹瑶的鼓励还是二十七耹瑶的告诫?”
耹瑶要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
是啊,十年。
宿命轮转,对她不过是一场车祸。可对于简灼来说,是两个年龄段的人在沟通交流。
就像是,十七岁的耹瑶遇见了二十七岁的简灼。
她的心性仍旧灿烂,可简灼早已经改变。
她并不能站在十七岁天真烂漫的时候决定二十七岁简灼的人生。
他不想、不愿、不能……
都会有他本身的原因。
耹瑶奥了一声,声音随耳可见的低落。耹思濯趴在她的肩膀上,哼唧:“妈妈,我困了。”
她仿佛抓到了脱离这个场景的芦苇稻草,连忙起身,“我去哄他睡觉。”
简灼嗯了一声,右手手掌撑在额头上,揉搓着一侧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