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师父您说他心眼多,我还不得防着点?”
“正因为他心眼多,你那点小心思藏得住吗?倒不如自在些,想要什么尽管要,想发脾气尽管发。若他不是那少年,却愿意宠着你,咱们不吃亏。若他是那少年,你因为血樱蛊担惊受怕九年,找他要点补偿怎么了?不论他是不是,你做自己就好,不用顾忌他的感受。”
“那要是他想对我做点什么呢?我又打不过他,岂不是很危险?”
“你若不愿意,他能近得了你身?”项川笑问。
“不能。毒不死他!”邢千山忽然信心满满。
“是不是轻松多了?”
“嗯。师父真乃良师益友!”邢千山竖起两个大拇指,给项川大大的肯定。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见邢千山心结已解,项川便不再多留她。
邢千山看到项川的药箱,这才想起他今晚外出的事儿,“师父,您今晚去哪儿出诊了?”
“陈国公府。”
“老爷,该喝药了。”陈国公府的管家于友安躬着身,端着汤药,恭敬地对卧床的于长知说。
“唉……”年迈的于长知叹了口气。这一生他经历了太多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中年丧子,老年丧孙,纵然身居高位,可看看于家单薄的人丁,这富贵又能持续多久?若非杀害于拓的凶手还未伏法,他真想就这么随他去了。
于友安放下药碗,扶于长知起身,再拿了个枕头给他倚着,然后开始喂他喝药,“老爷,世孙大仇未报,您一定要保重啊!”
“拓儿回来了吗?”于长知问的是于拓的尸体。
“回老爷,仵作还在验尸,明早才能接世孙回家。”于友安照实禀报。
“老夫明日要上早朝,你准备一下。”
“老爷,项大夫交代您要静养,可操劳不得呀!”于友安赶忙劝道。
于长知因德高望重,加年事已高,一年前就被特许不用上早朝。刚才他突发心疾差点去世,要不是项川妙手回春,这会儿他就和于拓在阴间相聚了。就这身体状况上早朝?于友安真怕他会死在大殿上。
“老夫必须去,得求皇上给官府施压,让他们没法糊弄。不抓到杀害拓儿的凶手,老夫是不会罢休的!”于长知咬牙道。
“是。待伺候老爷喝完药,老奴就去准备。”于友安拗不过自家主子,只好应下。
“方才老爷昏倒时,刑部王大人正好过来,待项大夫为您诊治,确认无碍后才离去。”于友安将王留舟来访一事告知他。
“这王家姑娘也是命薄,订亲不到月余就病倒,婚期将近又丧夫。以后,怕是难说亲了。是我于家拖累了她。”于长知并未觉得是这个未过门的孙媳给于家带来厄运,反倒担心起她的未来。
他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药,吩咐道:“友安,你代我写封信给王大人,告诉他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再附上五百两银,嘱咐王家姑娘好生养病。”孙子被杀是凶手的罪过,王家却跟着受牵连,这让于长知于心不安。
“是,老奴先伺候您歇息再去写信。明日一早您过目确认无误后,老奴亲自送去王家。”于友安扶于长知躺下,为他盖好被子,才收了药碗去外厅写信。
次日卯时不到,于长知就在大殿外候着了。众官员看到昨日痛失孙子的陈国公居然来上早朝了,犹豫着是否要去安慰一下。可考虑到这无异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便有些踌躇。
这时,一个晴朗的男声打破了大家默契的沉默,“于老国公,离父皇临朝还要一会儿,您先坐下稍作休息。”此人正是东威最不受宠的齐王谈烁。他亲自搬了一把圆凳,轻轻放在于长知身后,并谦恭地请他坐下休息。
“老臣,谢过三殿下。”于长知并不在意其他官员对他的态度,他只想早日抓到凶徒将他碎尸万段,好告慰于拓在天之灵。但毕竟年纪大了,加上还有重疾在身,谈烁这一举动,比虚情假意的问候要实在得多。
“老国公客气了。您一家为东威付出甚多,本王敬您是应当的。”谈烁知道,这朝堂之上的官员和青楼里的□□有共通之处。风光时众星捧月,过气后乏人问津。就算陈国公为东威葬送了好几个儿子,可稀薄的人丁让国公府成了个华丽的空壳。没有实权,就无法牟利。无论是皇子还是官员,都不会费心同他往来。正因为这样,只要有人对他表示感念和尊重,就能博得他的好感。雪中送炭总是强过锦上添花的。
于长知坐下后,环视了一圈,没看到王留舟。莫非他今日没来早朝?就在他猜测王留舟没来的原因时。左相雷目鸿走到陈国公身侧,对他一施礼,沉痛道:“老国公家中突遭变故,我等已经知晓,并深感哀痛。还望老国公看在家中尚有年幼曾孙的份儿上,务必节哀保重。”
于拓的风流也不全是坏事,至少留了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虽然都是外室所生,但好歹是于家的血脉,将他们好好教养大,选择一个提拔成嫡子继承爵位也未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