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儿,苒儿……”
睡梦中林弋苒听到父亲的声音,惊坐而起。
“父亲……”
父亲上山采药失足悬崖而亡,药堂人员里里外外忙于下葬事宜。看着昔日疼爱自己的父亲,如今入了那冰冷的棺椁里,林弋苒内心还是不能接受,这几日过得浑噩不清的。
林弋苒沙哑着声音:“父亲,父亲,我就知道没有离开我……”
掀开被褥追声音而去,“噗通”跌下床来。颤抖着双手,撑起地面坐起,忍痛看了眼瘫软的双腿,眼泪似珠,涟涟滑落,她第一次如此嫌弃这双残腿。
声音再次传来。
欲往前挪动身体时,一双脚倏然浮在眼前,抬头向上看去,确是父亲,他还是穿着那件灰青色外衣。
“父亲,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
没有听到应声,林弋苒定睛片刻:父亲肤色寒白,一条白绫缚着眼睛,脸始终向前,任凭自己呼喊也不曾低头。
她泣声道:“父亲~你怎么了,苒儿在呢,你低头看看我。”
林弋苒抬手擦拭脸颊泪水,屏住呼吸伸出手去触碰,双手竟穿过身体。
“苒儿~”仔细再听,那声音不像面前这身体发出的,它低沉且,倒像是从门外飘进房间的。
林弋苒忽觉脊背一阵凉意,转头向门口望去,一条长桌上摆放着抚琴,往前是一面紫竹屏风,银白色月光铺在地面,房间陈设与以往并无不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思索道:因为自己腿疾,父亲在世时一直活在深深的愧疚中,眼前定是父亲执念深重的鬼魂,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之前听岛上人说,寺庙方丈可以超度亡灵让逝者安息,需让父亲安心离开才好。
思索着便从腰间掏出星辰铃,欲唤木香前来,刚摇起一声,父亲身体突然腾空横向飘起,他伸出手再次唤道:苒儿~
抬眼望去,隔着白绫竟能感觉父亲灼热的目光,两两相视,林弋苒不假思索地也伸出手回应。
指尖相接刹那,一股强大的气流灌进房间,把林弋苒吸进一片漆黑里。
“父亲,父亲……”
林弋苒整个身体侧躺在地面上,黑暗侵袭眼睛,父亲的喊声也消失了,就剩下急促地呼吸声在漆黑中穿行。她双手触摸地面,地面平整光滑,丝丝刺骨的冰凉渗进皮肤血肉里。
一种未知的恐惧在心间盘旋,她不由得大叫起来:“这是哪里?有没有人?救命……”
层层回声飘来,这是密闭的空间。
她忽然想到:刚才见到的是不是父亲?父亲从来不会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林弋苒猛烈地拍打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地下是空心的。再拍几下,“砰”的一声,冰凉的地面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离了似的,身体瞬间悬空,急速下坠。伴随着尖叫声只觉阴森的凉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头很痛,像是吹来的凉风里夹杂着细长的银针,一根根猛烈地扎进自己脑袋里,接着就是一阵眩晕。
良久,昏迷中林弋苒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隐约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那模糊的人影正对自己张着嘴喊些什么。
用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声音骤然灌进耳朵里。
“她不是我们要找的失踪之人,既然叫不醒,那我们走吧!”
说话那人看林弋苒睁开眼睛慌忙改口道:“你终于醒了!我嗓子都喊哑了!”
林弋苒这才看清,是一位头束云纹流苏发冠,身穿紫衣的男人在呼喊自己,旁边还站了一黑一白二人。
看到三个陌生男子,林弋苒警觉地猛坐起,似乎力量在这一瞬间又回到了自己体内。
环顾四周,眼前一番浓厚的暗夜景象,不远有几棵寥落的乌黑枯树,多的是高高矮矮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后面散着些不太明亮的白光,地面杂草交错湿漉漉的,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一股腥臭腐烂味道,说是树林,更像是被太阳抛弃的荒山边角,静得渗人。
“喂!你为什么会来到此地?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身穿紫衣的男人发出一连串质问。见不应,又用手在林弋苒眼前晃了晃道:“你魂儿还在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那紫衣男人道“:哎哟!你终于说话了!知道不知道我喊了你多少声?”他语气显然有点不耐烦,嘴角略微撇了撇,倒有些孩子气。
是的,确切的说这不是一位紫衣男人,而是一位年仿十六七岁的少年。
一旁白衣男子抚了抚衣袖道:“我们是上天庭神官,在查一案件,路过此处发现你晕倒在草丛边,前来唤醒姑娘,本意是督促姑娘,这里危险要尽快离开此地。”
他半蹲着身体,纤柔的轮廓,五官秀气,一副书生模样,说话声音也较刚才紫衣少年温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