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你?笑话!”
宋谨尘默默听着她的话,倒也不急不躁,只走到茶几前拿起茶壶认真地斟了半杯茶端到瓶雨面前:“我即位后就从未给任何人斟过茶,若是外人知道我为你泡了近十年的茶,一定会笑掉大牙吧。”
瓶雨垂眼看了一眼宋谨尘手中的茶杯,并没接过来,却很快将目光转向别处:“炎海人若知道我倾注了这十几年的全部心血,培养的却是誓死与我们敌对到底的惑明头目,也一定笑死了!”
宋谨尘盯着她,举着茶杯的手臂却没有动。
两人就这样僵了大约一分钟,瓶雨闪烁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到宋谨尘端着茶杯的手上,她皱眉道:“不烫吗?”
宋谨尘盯着瓶雨的漠然神色仿若忽然融化:“我端的茶你总也喝了将近十年,还在乎多这一次吗?”
瓶雨愣了一下,却很快接过茶杯将茶一饮而尽,随后看着手中空荡的茶杯,怅然而迷茫。
“你来这儿是要伺机对付我们炎海的,我怎么能容得下你?”她低声说道,仿佛是说给宋谨尘听,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宋谨尘道:“容人本靠得是气度,而今日你若还能容我,靠得只能是这十几年的默契。”
瓶雨蓦然抬起头来,海蓝和棕褐,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恍然惊觉般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却又苦笑道:“你早就开始架空我的权利!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了挫败我,看来你已经成功了。”
宋谨尘看着瓶雨,并不想提起什么1500年前的残酷战场和血债,眼中却浮出这十几年来和瓶雨相处的日日夜夜、瓶雨对他的悉心教导,心中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缓缓化开:“如果我成功了,我会肆无忌惮地威胁你交出煜冉,又怎么可能到这里来自投罗网?”
瓶雨手一松,那茶杯蓦然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半晌,她说道:“你先回吧。我需要时间冷静,在冷静下来之前,我不会将此事告知冷觋他们。”
“若是他知道了,他只会让我们这些人统统不存在。”宋谨尘漠然望着地上的陶瓷碎片惆怅而茫然:“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心向惑明是道义,而维护你应该算是忠义。事到如今不论是拿起还是放下,对我来讲都困难。”
瓶雨此刻手中空空的,遂觉心中也空空如也,不由怅然:“难得我这么看中一个门生,到头来却是亲手给自己打造了个绊脚石,真是可笑。也不知道若是我真打算除掉你,你是畏惧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
宋谨尘听着她的话,开始蹲下身一片片将碎片拾起,一边说道:“有时候活着,比选择死亡更加需要勇气。此时此刻不论是畏惧还是伤心对我来讲都太过奢侈,跟着你的这些年,我反思的时间远远要高于工作,总想着怎么才能弥补你。”
“弥补?”瓶雨不由讽刺笑道:“你说弥补我?以你今时今日一个小小的主守官身份,你凭什么弥补我?”
“你知道我凭什么!”宋谨尘忽然笑了,起身将那些碎片扔进茶几旁边的垃圾桶中,接着道:“这些年我的业绩,你看在眼里。不过话说回来,似乎你也需要弥补我一些东西。”
“什么?”瓶雨突然感觉精神不大好,坐回沙发上微微抬了抬眼皮,问道。
“自由,名誉和时间。”宋谨尘答道。
“明明是你在浪费我时间!”瓶雨闻言突然怒火中烧,抓起沙发上的一个靠垫就冲宋谨尘砸过去。
宋谨尘不骄不躁地顺手接住靠垫,淡然道:“你知道你仍旧需要我。”说罢他也不想多做停留,转身走出瓶雨寝殿。
瓶雨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手紧紧握着沙发的布面,忽然将那布面撕拉扯破。
“宋谨尘,你给我等着!”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