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走呢?”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喃喃自语、绝望地、快哭出来一样。
你睁开了眼睛。
隐隐听见几声虫鸣,半开的窗缝外月上中天。床头燃着一炉熏香,飘渺的檀香混着稀薄的草药味道氤氲在夜色里。
派蒙抱着被子一角在你身旁睡得稀烂。
宿醉让你头痛欲裂,梦境中残留下来的情绪猫爪一样不轻不重抓着你的心脏。陌生的床榻陌生的房间,梦里的人残影一样站在门前,你吸着气扶着额头,脚尖触碰到地面是无知觉的凉。你踉踉跄跄站起来向着房门跑去,没控制好力道撞开门的同时自己也险些摔在地上。
月光淋了你一身。
院落里好大一株梧桐,错落枝丫上盛放的嫩芽堆叠像极了撑开的伞面,水一样的月色晕开来,落在廊前树下的人影上。
柔软长辫一尾被风吹起,腰间垂落神之眼散发的柔和金光与月色共映。青年神灵长身玉立,低垂着眼眸出神而安静地看着脚边的月光。
你晕晕乎乎想着怎么跑那儿去了,用手揉了揉眼睛便想走过去。不想他先你一步回过头来,看上去有些诧异,只可惜并不是多么高兴的样子。
你也不高兴,光着脚跺了跺地面。你脑袋并没有多么清醒,自然而然地开口就叫他:
“钟离。”
他快步走到你面前。
真是、为什么这个人能长这么高,让你的脖子仰着都酸。还有这副没什么表情的脸,这是不高兴吗,这果然是不高兴吧?
不是,为什么要不高兴啊?
搞得跟你做错了什么一样。
你不甚灵光的脑袋并没有琢磨出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又负气跺了跺脚。
“钟离。”你叫他,“钟离。”
“我在。”他叹了口气,目光一动不动落在你的脸上。
“钟离。”可怜的脚,可怜的地板。
“我在。”他应着,熟练地解开外服的盘扣。
“钟离。”
“嗯,我听着。”说着说着外服就披到了你身上。
外服上硬质的甲胄硌得你生疼,你立刻抗议起来,“太重了,我不穿这个。”
“好,那回屋里去。”他顺水推舟,却仍伸手紧了紧快从你肩上滑下来的外服。
钟离很认真地在看你,你甚至能从那双金珀色的瞳孔里完整地分辨出自己的身影。
你突然生出一点逗弄他的心思。
你微微歪了脑袋,眯了眼睛仔细地去看他,仿佛要把他的脸看出个洞来。
错觉一样,你看见钟离的眼睛很快地眨了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你收回了目光。你一手抓着和你身形不合的外服,低了头冷不丁绕过钟离飞快地在走廊上跑起来。
你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制地面上噔噔噔地响。也不知道你吃错了什么药,脚一伸腿一蹬一溜烟跑得飞快。你头也不回,白眼也来不及丢,更不知道钟离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只把一句话丢在脑后: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