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拒绝。”
你感受到掌心下钟离胸腔的起伏,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归为沉寂。
他默许了。
你有些想笑。
你假想过很多可能,关系的崩裂,或是万千命运线中那份属于阿离记忆的苏醒。
都不像现在这样,既简单又直接的。
只要你去做了,他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没有半分阿离存在痕迹的钟离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或者说你找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但阿离又和他是不一样的。阿离不可能在你表达了情感之后,像死水一样毫无波澜、鲜有回应。除非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但你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热烫的少年像被泼了冷水那样霎时冷静不语。
所以说他是钟离。
那你和钟离又是怎样的关系?即使越了线,似乎也没有什么概念能给当下的状况下一个定义。
你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不知何时窗外雨打声停。乌云渐散,大捧大捧的月光落下来。
你拿指腹去碰触钟离的眼尾,感受到一点温热的湿意。
银白的月光给予了里屋些许光亮,让你得以重新看清面前神灵的脸。
哈。
你从未想过狼狈这个词能和钟离沾边。
神灵依旧是干净的,妥帖的。但早已不是那种不可及的沉稳的带了点距离需要稍许仰望的模样。他被你带着陷进床褥里,尾部淡金的长发四散在床上。他的眼瞳有些湿润,眼尾晕点暗色的红。他很安静地看着你。
目光是疼痛的,手心下的心跳是不平稳的。
被动的、不占主导权的模样。你亲手把他拉下来,神灵甘之如饴。
你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这样你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你只能去咬他的嘴唇,强迫他回应你。你突然有些明白在过去你卧病的时光里,阿离吻急了便会来咬你唇瓣的原因了。
不这样做的话,对方只会有如死水。
当时的你身体不行,心也快死了。怎么,钟离,你难道也是心死吗。
你觉得不可能,因为没有任何与之有半分关联的缘由。你便去咬他,连接吻都不算,就只是咬他。血腥味在唇齿漫散,你舔了便咽下去。
药草味、皂角味、还有散佚了的浅淡檀香,一股脑地涌进来。
“我会走,没关系吗?”你咬过钟离唇瓣一角,断断续续地说:“去稻妻、须弥、枫丹,最后再也不回来。”
你感受到对方呼吸的几下停滞,捕捉到钟离眼瞳的波动。但他最后给你的答复是:
“……你可以去你想要的任何地方。”
“……荧,你不需要考虑我。”
你的目光沉下来。你在他的话里顺藤摸瓜:
“是么,那我留下来你该当如何呢。”
你靠近他,贴近他的眼瞳,直至双方眼中彻彻底底盛满彼此。这是一个很容易让对方不舒服的、充满压迫的距离,除非对彼此有足够满溢的好感。
钟离喉中发出一种,很小的,转瞬即逝的,你只有在幼龙身上听过的呜咽。
他似乎是要叹气,但又像是全部堵了郁结在了胸腔里。
你在试探他、逼问他。
你按着他的心口,你这样问他:
“你在害怕什么。”
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之前在试探里悟出的猜测掷地有声:
“钟离,你觉得,或者说是看到了——”
“我是会死吗?”
天旋地转。
你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钟离。似乎是因为情绪波动过于剧烈,连带着身上的力量也一起不稳定,他的眼瞳里暗金色的光芒闪烁,就连发尾的金光也一并亮起。他没什么表情,似乎又是因为任何的表情都无法诠释他当下的情绪,他只是瞳孔微颤地把你整个人全部收容进眼底,然后,
落泪。
或许记忆也不完整,或许也没有完全地接受这样的情感,但似乎由你这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撕开了潜意识深处一个最痛的疤。
止不住的泪水。
从上至下打在你的面颊,流入你的眼睛,在你的舌尖绽开咸涩的花。
让你的心跳悬停,让你再也说不出安慰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