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缟素,神情悲痛。
但当看见来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此处,来人身穿一袭黑裙,不加任何修饰,皮肤白如凝脂,眉目灼若桃花儿,三分娇丽的媚态,七分祸国的妖异。气质冷清如瑶池仙娥,容貌秾丽如红莲业火。
“这位是...”
钟楚瓷和他们不就不熟,他想暖儿亦不想搭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于是并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停留,而是直愣愣的扑通跪下。
跪倒在那小小的棺木旁,嘹亮道,“周家班第三代弟子暖儿,敬上!”
“她说什么,她是暖儿?”
“怎么会?”
经历过三年前的那场的那场闹剧,大概没人会忘记暖儿的模样。
而这个人,这等人间殊色,这样冷若瑶池仙水,艳如幽冥红莲的美人,竟然说自己是暖儿。
...
周遭稀碎的议论声纷至沓来。
“这也太美了吧。”
“简直了,怎么会这样?”
钟楚瓷取下祭台上的酒,在地上洒了三遭。
又磕了三个响头。
伴着最后一声响头落下,钟楚瓷再也共情不到暖儿心底的任何一点儿在乎。
来时的路上,马车里的她随着暖儿察觉到了焦躁不安还有莫名悲痛在一声声赞美中荡然无存。
她在享受,享受赞美,享受葬礼上不合时宜的荣光,享受焦点,享受被人注视。
她在满足,她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
她忘记了,三年前,有一介草民,于大旱之间收养落难孩子,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是那夜唯一为她捡起破碎廉耻的人,是唯一苦苦求情向达官显贵磕头告饶的人,唯一向天怒吼求得上苍对这孩子片刻饶恕的人,唯一在场当中试图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
是在那所有人都希望她死去的夜里,唯一希望她干干净净的活着的那个人。
可她现在却庆幸,庆幸他用死给她制造了这样荣光时刻。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可以高高在上,有的人好像天生就活该被人踩在脚下。
这种阶级守恒似乎从混沌时期就亘古不变,我们称之为命运。
而暖儿是打破这种守恒的人,用旁门左道,用逆天之法,得到了命中本该没有的东西。
她侥幸,她沾沾自喜。
她没了在乎。
钟楚瓷这个旁观人却门清儿,她其实并不真的快乐。
她不晓得这样的沾沾自喜要在未来付出多少悔,又付出多少泪,付出多少无穷尽的罪业,去换,去还,这生来的贱命。
生旦净末众生相,你方唱罢我登场。
全员到齐,葬礼也在就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莺儿呢,她怎么没来?”有个暖儿眼熟的小姐妹问着。
“早在县令老爷被窝子里呢。”另一个小姐妹掩唇调笑。
白事儿的二胡师拉着悲伤调子,周班主的老友也纷纷前来吊唁。
周班主没有家人,弟子们代为守灵接礼。
由于暖儿长得最为美丽,她这一天接的礼也是最多的。
大概到了中午,二胡的调子突然变了味儿。
平直缓和,极为催眠。
钟楚瓷觉得奇怪,转头回看二胡师父,但见他双目发直空洞,竟是白瞳!
这调子亦不是他拉的,是背后的一股力量牵引,这力量不知从何而来,竟远隔万里操纵这里的一切。
桑钰来了。
这是音蛊。
再顾四周,弟子们也渐渐瞳孔放大,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呆立不动。
糟了,云凝。
受暖儿影响,钟楚瓷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她方才还扫过他呢,现今人呢。
钟楚瓷没瞧见想见的人,倒是见到了讨厌的人。
一个黑衣妖冶的男子出现眼前。
“做的不错。”
“你满意了。”桑钰刮了她鼻子一下,“都行了夫妻之实,怎么还拒人千里呢?”
“那个人呢?”
他装不懂,“谁?”
“你知道。”
“我不懂啊。”他用小指刮了刮自己耳侧,似乎有些不耐。
转身面对中了音蛊的弟子道,“走!回地宫。”
弟子们闻言朝着一个方向走着,脚下踩着断断续续的二胡乐点,像是白色的幽灵,毫无意识和感知。
钟楚瓷和桑钰走在最后,看起来似乎是在驱赶羊群。
桑钰却格外高兴。
“还有一个好消息。”
钟楚瓷没搭理他。
“刘县令和他的小情儿死了,七窍流血,那叫一个惨。”
到这里钟楚瓷眸光